殷佑微:“……这是两回事好吗!”
他点点头,指了指车厢:“好了好了,回去睡吧。”
殷佑微撩着裙子上去,重新在狭小的车板上躺下。
沈樊成将被拆开的包裹重新系好,然后吹熄了火折子。
黑暗中,殷佑微开口:“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去而复返?”
沈樊成吹了声口哨:“他得有胆子。反正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就索性给你守个夜。你怪娇贵的,睡去吧。”
“那明天谁来驾车呢?”
“我呗。”
“你会不会困?”
“还好吧。”传来他轻轻一声笑,“我曾被人追杀过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哎。”
殷佑微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你人还不错,为什么好像仇家很多的样子?”
沈樊成深沉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殷佑微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就听见他接着道:“哎你读书多,我这句话有没有用错?”
殷佑微:“……没有。”
半夜闹了那么一出,殷佑微很难再入睡。
沈樊成听她翻来覆去,道:“睡不着啊?”
“嗯。”
等了一会儿,殷佑微忍不住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给你讲故事啊?”沈樊成哼了一声,“你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
殷佑微翻了个白眼,这人会不会聊天。
她哽了口气,转了个方向睡。
很久之后终于睡着。
沈樊成在天亮的时候去外面啃了个烧饼,一边抹掉嘴角的芝麻一边往回走,回来后就看见殷佑微已经醒了,躺在那里睁着眼发呆。
“醒啦?那我们要走了哦。”
殷佑微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道:“我想喝水。”
他察觉不对,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哎你发烧了。”
殷佑微皱了皱眉,鼻音挺重:“头昏。”
沈樊成扶她坐起来,给她递上一囊水:“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呢。”
“我那天落水后就不舒服了,吃了药勉强压了压,昨晚大概又着了凉。”她捧着水囊喝了几口,把它又塞回沈樊成手里。
“娇贵的。”他嘟囔一句,给她找药,“那再吃吃这个药,等到了镇上给你重新买。”
殷佑微“嗯”了一声,乏力地歪过脑袋。
沈樊成叹了口气:“也怪我,一个人惯了,没注意到你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殷佑微稍稍抬了眼:“你多大了?”
“不多不少,刚好二十。”
“行过冠礼了,可以娶媳妇了。你这样不会照顾人,又到处乱跑的,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沈樊成摸了摸鼻子,没抓住重点:“冠礼是啥?”
殷佑微:“……”
她问:“你没有行过冠礼吗?男子成人要行冠礼的。”
“这什么规矩。”沈樊成思考了一会儿,“唔,好像是听说过,不过那有什么重要的啦,也就你们这帮酸唧唧没事干的人才会去弄,江湖儿女,不拘这个!”
殷佑微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我们走吧。”
“你没事吧?”
“没事。”她捡了软东西放在腰后垫着。
“那我驾车驾慢点,等到了最近的城镇就去给你买药。”
“嗯。”
沈樊成掀了帘子出去,过了一会儿,马车便轱辘辘驶动了。
殷佑微头昏脑胀,又无所事事,发了会呆便忍不住提了声音对外面道:“路好走么?”
“还行。”
“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沈樊成短暂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当你要安静地休息呢。”
“没事,你随便说说,我一个人太闷了。”
“你想听什么,听故事吗?还挺执着啊。”他笑了一声,“难不成昨晚的事气到现在。算了,病人为大,我迁就迁就你。”
殷佑微:“……”
他想了想,说:“就给你讲讲本少侠是怎么一夜成名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蓝莓的地雷(づ ̄3 ̄)づ
☆、祸水
沈樊成出道那年,刚过十六岁,正是最轻狂的年纪。
他初出茅庐,大大小小的传说听了不少,却从未正式涉足过那所谓的江湖。他想着出名要趁早,仗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与胆量,居然直接把目标对准了品鉴会。
品鉴会是江湖上每三年就会举行一次的盛会,各路英杰借此机会拿出自己的藏品,互相品评鉴赏,权作友好交流,若是看中了什么也可以出价购买。
沈樊成混进那年举办品鉴会的皖镇,观察了一天,当夜便潜入了某家客栈。
他勾着客栈的房梁,心想这件事如果被师傅知道会怎样,想必是要痛骂他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夸你几句你还真当自己能上天啦?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能上天呢,老了可就动不了啦。他愉快地想着,随即跃下房梁,悄无声息地摸进一间客房。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从客栈二楼窗户里跳出,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然后噌噌噌穿过街道,又来到一户吴姓人家的后门。
果断翻墙而入。
两刻钟后,他揣着东西凯旋。
三条街之外,是蒋家大院,也是他最后一个目标。万籁俱寂,月朗星稀,就见沈樊成一道黑影靠在蒋家大院墙边,轻轻一跳,扒住墙沿往里看了一会儿,松手又滑了回去。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吴家的宝贝,顺手把这碍事的玩意儿塞进一边的稻草堆里,又重新爬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