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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雀看着云谴那副仿佛被活阎王吓到的怂样就知道自己兴许是逃不过要离开云家的命运。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做无用功,云家也没什么好留念的。让他去哪儿他去就是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云岭雀活不好的地方。
丧父丧母这几年,云岭雀觉得自己无论再失去什么都能活,只要能活,只有活着,总有一天就能看着别人死。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里云岭雀都待在自己房间里看书,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云谴和云奇父子见到他死气沉沉的样子都颇为自责,深感遗憾又无能为力,背后免不了捶胸顿足几次。
云岭雀当然不高兴,他不高兴自己要装模做样,不能亲眼看见那父子俩懊悔的模样,想想都有趣。
这天一早就有造型师上门,将云岭雀一通收拾,云岭雀也任由他们摆弄,时过中午才由云谴领着云岭雀上了车。
加长的林肯车驶进一处宅院,环境清幽,但云岭雀一踏上台阶就明白了——这房子鲜少有人住。因为台阶边缘甚至有青苔,要真是权贵人士日常住的宅子,那请的这家家政公司怕是早就被投诉得倒闭八百回。
对方让云谴把他领到这里来养着,怕是并不在意跟云谴的这场所谓交易,连带着自己这个附赠品也毫不在意。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但这却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这个权贵好像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也说明他品味不错——他也看不上云谴这种货色。
果不其然,这宅子上上下下就零星几个帮佣,看起来就是临时拨过来的,在旁边傻站着,开口说话的就那么一个,还只在云谴问“将军怎么还不来”的时候施舍他一句“将军今天有些忙,请您再等等”。
云岭雀气定神闲,甚至想托腮看戏,看戏不成好歹玩玩手机也成,奈何这些举动都实在不符合他在云谴这里的人设,只得作罢。
快到晚餐点,才有人匆匆忙忙推开别墅大门进来,对云谴说:“云老爷,将军今天太忙了。将军说人他先收下了,就在这里住下。您带来的东西直接交给云小少爷就好,他空闲了会亲自过来取。将军还让我跟您道句歉,很抱歉今天不能应约。”
这人嘴上说着“将军很抱歉”,语气却像在说“你长得很抱歉”。
云谴敢怒不敢言,伏低做小道:“不敢不敢,实在受不起将军的歉。将军自然是日理万机,是我安排欠妥了。那按将军说的办,还望咱们两家能够早日定下这件事,咱们都好安心,各取所需。”
那人也不知可否,显然也不把云谴放在眼里,只对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谴立刻夹着尾巴走了,不敢说半句不是。
云谴走后,云岭雀便在几个帮佣的指引下开始用餐,屋主人依然没有出现。云岭雀用叉子拨弄着盘子中的甜椒和口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桌子上躺着的、云谴留下的文件袋。
“我用餐的时候不习惯有人盯着,你们能暂时出去一下吗?”云岭雀自认很有礼貌地询问,其实心里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屋子的主仆应该都觉得自己和云谴是一路人。
没想到领头的那个女佣却恭恭敬敬说:“好的,云少爷,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们。”说完领着剩下几个帮佣离开了餐厅。
这倒让云岭雀意外,看来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得多。
他站起来绕过椅子,毫不迟疑地伸手打开文件袋,正准备抽出里边的A4纸——
“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吗?”铿锵有力,声如洪钟,一听就是中气足的好嗓子。
云岭雀的动作被这声音骤然打断,全身微微一抖,脑子却有些酥麻,控制不住地想这嗓音要是贴在耳边会是什么感觉。
他转身看去,声音的主人一袭戎装站在餐厅门口,布置优雅的餐厅都变得风格凛然起来。那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军帽檐下眉宽眼长,眼窝深遂,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条清晰刚毅,延伸到耳垂处消失。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宛如女娲炫技。
云岭雀微微惊讶,脑子飞速旋转,开始揣测这种人应该喜欢哪一款,随即绽放出完美的笑容,放下文件袋,朝那人走近,边说道:“如果是您让我放下,那我一定照做,毕竟比起那几张纸,您对我的吸引力......”
那人闻言没有丝毫的波动,直直盯着云岭雀,看着他走上前来。
云岭雀也不气馁,走到离那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抬手抚上了他肩章上的金星,低头垂眸,一字一顿地接上刚才没说完的半句:“更、致、命、”。复又轻轻一抬眼,长而卷翘的眼睫下波光流转的一双鹿眼,一下望上他的眼睛。
那人却不为所动,抬手抓住云岭雀在他肩上打转的手指,刚放下就毫不留恋地甩开。
又静静看了云岭雀几眼,就抬步走向餐桌,取走了文件袋,再跟云岭雀擦肩而过,消失在餐厅门廊。
云岭雀眼神迷茫了一会儿,继而轻轻皱了皱眉。
什么大将军,这么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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