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过来二爷这里,二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栖没动,依旧是撑着伞站在了原地,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
燕寰慢慢向青年走去,薄唇紧紧抿起,看上去像是极为生疏笨拙地轻轻道:“画展。”
“下次二爷陪你去。”
“你生日的礼物,二爷放在了画室里。”
燕寰静静望着面前的青年,微微躬身,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声音被压得很低,他轻轻道:“陈栖,回去吧。”
细细的雨丝落在了男人黑发上,雾蒙蒙一片。
他静静地看着他的小画家,看着那个在他最狼狈、最落魄的岁月里,睡在狭窄沙发上等待他回来的小画家。
那个穷得把所有存折拿出来,红着眼眶七零八落摆在他面前,甚至还怕不够,偷偷砸碎了平时装零钱的存钱罐的小画家。
那个一步一步走进他世界,眼里带着笑意和爱意拿着画笔,只敢趁他沉睡时,温柔而小小声跟他说:“二爷,我爱你。”的小画家。
燕寰的眸子柔和了下来,他抬起手,想用指尖碰一碰面前青年脸庞,想抬手替青年将湿漉的额发别起。
这个从来都不知道温柔为何物,满身戾气深重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生硬而笨拙地站在雨中抬手,对着面前的青年低低地,嗓音里带着点生疏柔和道:“陈栖。”
他只当他的小画家在生气了。
等他好好将他的小画家哄了回去,燕宅的画室里又会摆满画笔,他卧室里那些书,也不会落满灰尘。
他会晚上跟他的小画家一起靠在床头上,认认真真地跟他的小画家说他背下的解析,然后偏头看着小画家含笑望着他。
那时靠在床头的小画家,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燕寰会拿着吹风机,一边慢慢给他的小画家吹头发,一边跟他的小画家不动声色地说着小白脸的坏话。
到了深夜里,他会靠在床头处理一些文件,空出一只手,松松握住安安静静睡在他身边小画家的手腕。
直到凌晨关灯时,他才松开小画家的手腕,轻轻抱住小画家睡下。
可燕寰面前的陈栖,只是静静站在他面前,没有说一句话。
燕寰伸出的手蓦然僵硬在半空中,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心里头涌上细细密密的莫名慌乱,心沉沉地下坠去。
陈栖撑着伞,眉目沉静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之前系统有些担心这辈子的燕寰不按套路出牌,会影响到这辈子的陈栖做任务的心情,为此还忧心忡忡地跟陈栖提过这档子事。
但是陈栖感到十分奇怪,他心里分得很清楚,上辈子,燕寰是他的任务对象,所以他会翻阅大量的书籍与资料,格外认真地花费心思攻略燕寰。
上辈子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获得燕寰的真心,所以他能够付出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以此来换取燕寰的真心。
而这辈子,他的任务对象是秦恒,同样的,他也会认认真真地花费心思攻略秦恒。
无论是对方需要一副好看的皮囊,而或是感情与陪伴,陈栖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
陈栖对系统的担忧感到疑惑,为什么会担心燕寰会影响到这辈子他做任务的心情呢?
即使是上一张卷子很难,没有及格过关,但是换了一份卷子后,上一张卷子无论是变得简单还是困难,都应该跟他陈栖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这辈子,燕寰对他是厌恶还是其他,已经跟他陈栖没有半分关系了。
他再也没有义务去爱他面前这个男人了。
他们的缘分与关系,早应该在上辈子断得干干净净了。
毕竟,没人会对一张卷子产生感情。
陈栖撑着伞,稍稍后退了几步,偏头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疏离礼貌道:“燕总,您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能再跟您重复一遍,我不知道您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
说罢,他抬头,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句让男人头脑落下重锤的话:“我也不知道您说的画室是什么。”
“至始至终,从头到尾,我都不认识您。”
青年的话像是叹息,又像是带着几分怜悯。
燕寰硬生生僵硬在原地,他手一动不动地停在离青年面颊几寸前的地方,呼吸几欲一窒,他扯动着唇角,有些苍白嘶哑道:“陈栖,不要开玩笑。”
男人仿佛在这刹那,恍惚中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脑子里只嗡嗡地回响着青年那几句话,混沌中袭来的混乱与臆想让他错乱起来。
他沉沉从胸腔里喘出气,微微躬着身子,双眸隐隐赤红,他手一寸一寸用力地抚上面前青年的脸庞,带着点慌乱喃喃道:“你不是陈栖……”
陈栖不是这样子的。
两人身后忽然猛然响起车轮碾压积水道路的声音,几辆黑色汽车急匆匆停在了宿舍楼下。
梁志解开安全带的是手都是抖的,他猛然拉开车门,带着身后一群黑衣男人朝着燕寰踉踉跄跄跑去。
陈栖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梁志带着一群黑衣男人强行将眸子赤红的男人带上了车。
途中男人满身暴戾,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梁志咬牙叫身后的黑衣男人给他注射了一针,几分钟后,男人昏了过去。
梁志扶着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面色沉静的陈栖,微微一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