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戴清嘉开启了她的暑假,学校强调假期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提倡学生到校自习。李韵的教育机构正是门庭若市的时候,自习提供了离家借口,又无老师监管,变相地给予她自由。
方奕暑期不在安城,戴清嘉便把电影赏析的时间全部挪到俞景望的家里,提交作业的方式改为写影评,将感受转化为文字很为难她。他经常性看到的场景是光影幻象折在她脸上,变化莫测,而她坐在地毯上咬着笔端,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往往这时候,俞景望会按亮客厅的灯,一瞬间亮如白昼,戴清嘉瞪着他:“我还在看电影,你做什么?”
俞景望打开电脑,他的视力很好,不会做伤害眼睛的事情:“我不在昏暗的环境下看电子屏幕。”
氛围感消失殆尽,戴清嘉试图说服俞景望换成更柔性的黄光,被无情地拒绝,手术室的无影灯接近日光质量,所以他在白光下思维会更清楚。
戴清嘉把笔一摔,推卸责任说:“我讨厌白光,写不出来了,都是因为你。”
俞景望丝毫不被她绑架:“写不出来可能是人的问题,不是灯光的问题。”
戴清嘉的双臂在胸前比一个叉:“禁止内涵我。”
医生没有寒暑假,俞景望十年如一日的忙,很少待在家,即使在也需要工作。极为偶尔,他会陪戴清嘉看一场电影,两人的共同话题寥寥无几,当他有闲情的时候,和她聊柏拉图的文艺论,现实是对真理的摹仿,文艺是对现实的摹仿,最终“只得到影像,并不曾抓住真理”。
戴清嘉目光闪烁一下,俞景望知道她听懂了,这是他知识体系的边缘部分,对她却是基础。她要装出不懂的样子,似乎是因为不愿意和他讨论稍微严肃一点的话题。
戴清嘉张口欲言,俞景望淡定地说:“不要说‘听不懂’——其实你能听懂。”
戴清嘉换上一副台湾腔:“隐隐约约有听说啦。”她歪头思考,“真理和艺术隔着叁层,虽然我不够艺术,你未必掌握真理,但是不恰当地类比一下,可能你觉得你和我隔了叁层,但是我觉得我们只隔了一层。”
俞景望以为她指他从事的医生职业,戴清嘉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方薄片,轻捷地塞进他的腰后:“喏,这一层。”
戴清嘉的手没有立刻抽出来,指尖在俞景望腰后滑动,抚摸着他结实的肌肉,使用调整过的甜蜜声调说:“你想和我一层也不隔吗?”
那一区的皮肤隐隐灼烫,俞景望身体前倾:“什么话都敢说。”黑眸紧锁着她,他轻声道,“不长记性吗,瞳瞳?”
戴清嘉回忆起来,颤栗的感觉也就发生在两叁天前,她撩拨得过火了,结局是俞景望压着她在沙发上,她自觉腿心都是湿透的,逃脱不成,足尖蹬着扶手,被他逼出高声的吟叫。
戴清嘉无辜道:“我说什么了?”她跪坐到他腿上,“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聊理论,那好累。你就用感觉——如果你对我看的电影没感觉,那喜欢我未尝不是一种感觉。”
戴清嘉身体后仰,和他玩危险的平衡游戏,在掉落的临界点,俞景望伸手揽住她,再回应说:“我有感觉,不代表我时时刻刻要用。”
戴清嘉哦了一声,肚子鸣叫,她打开俞景望的手机,开始点外卖。她唯一见过他做饭就是在朱静家,他自己平时是不开火的,一没时间二收拾起来繁琐,也不会特别因为她来就下厨,最多给她推荐比较干净的餐食。而她不会听他的推荐,要么挑贵的点,要么选好吃又不卫生的小吃。
当然,戴清嘉不可能总是自由,在李韵分出精力盯梢她的时候,她必须乖乖待在家里,接受高密度的补课。有一个星期,她不见人影,只能每天给他发一条需要即时删除的信息:我见这个数学老师的面好像比见你都多了。
完成补习,戴清嘉还要排演一出话剧,俞景望以为她又将一整周杳无音讯。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她不来的时候,他能有安静的个人空间,不需要怀疑公寓的主人到底是谁。
一天,夜静更深的时分,俞景望从医院回到公寓,困意上泛,他泡了一杯挂耳咖啡,准备写一篇论文的大纲。坐下十分钟,敲门声传来,他走过去打开门。他大致能猜测是戴清嘉,她的钥匙落在他家,敲门方式又有特点。不过她以他猜测不到的装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