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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发青年贺子谦倒挂在一个雨遮上,看着屋中的孟水芸发呆。
恍惚又看到两人那日在梧桐树下相遇,又羞又愤的小女子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梨花带雨的哭泣……
清冷的月光下,身穿白色婚纱的小女子朝自己缓缓走来,巨大的十字架下,姣美无暇的面庞上一双纯美的眼睛。
如雨的子弹中,两人骑在摩托车上一路狂奔……
褐发青年贺子谦,这个有着法国血统的青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一个老太太走进房间,一碗冒着热气的打卤面被放在孟水芸身边。
孟水芸抬头,道“天晚了,师傅早睡吧。”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孟水芸的肩膀道“你也早睡。”
突然,眼泪从老太太的眼角滑落。
孟水芸诧异地看着老画师萧竹,道“师傅,你怎么哭了?”
老画师萧竹看着窗外的夜色,道“莫名的心痛,为何我感觉我的小保罗就在我的身边,这感觉这样强烈?”
孟水芸抬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道“我也感觉他就在我们身边——”
褐发青年贺子谦猛一用力,一个翻身跃上这栋三层小洋楼的楼顶,眼泪滚滚而落。
他多想立刻冲下去,扑进屋子,大声叫上一声“娘,水芸——”
可自己不能,现在不能,今后不能,只因为自己身上一半的血液是中国人的血液。
这个褐发青年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疾速奔跑起来,一个纵身飞跃到旁边一栋二层洋楼上。
清冷的月光下,不断跳跃的身影是这样孤独,这样心痛。
……
上海江宁路柳公馆。
一个孱弱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床上,双手颤抖地拿着一份报表仔细地看着。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的女子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爹啊,先把药喝了吧,再过一会儿,又要凉了。”女子低声道。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道“十二点了,为何子谦还没有回来?”
女子低头道“爹,你现在对他的关心多过对我的关心。”
男人微笑地看着这个自己的独女,道“你是爹的亲生女儿,又是爹唯一的女儿,爹怎么会不关心你?倒是子谦一个人从小孤苦伶仃,一直做着一个偷儿,无父无母,能长这么大,不容易。爹既然收了他做义子,自然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教化他,让他走上正途。”
女子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报表,道“爹啊,他是一个小偷,做了二十年的小偷,你真的放心把我们金诚银行交给他去打理吗?”
老男人轻轻将报表放下,眼前再次浮现那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
柳初阳,金诚银行创始人,董事长。
半年前柳初阳到芜湖组建金诚银行芜湖支行。一天,柳初阳处理完公务已经很晚,当回到住处已经是午夜两点。
当钥匙插*进锁眼,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房间内蹲着一个贼,确切的说是一个英俊的褐发的法国青年,青年正在开着密码保险柜。
柳初阳猛然抽出手枪对准了青年。
“住手——”
青年根本不看向柳初阳,继续旋转着保险柜的密码锁。
“啪——”保险柜打开了。
为何眼前这个青年不惧怕自己的手枪?难道真的要开枪吗?这枪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莫说是开枪,自己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青年看着保险柜里的几根金条,非常失望地回头道“你就这几根金条?你不是金诚银行的董事长吗?你怎么会就只有几根金条?”
一个贼还嫌弃起被偷人家太穷?几根金条也被鄙视?
青年抓起几根金条朝柳初阳走来,白皙的手将柳初阳手中的枪按下,同情地说道“别吓我了,你这枪里连子弹都没有装,怎么能打啊?柳初阳柳董。”
青年将几根金条塞进随身背的挎包里,道“走了——”
突然巨大的疼痛袭来,柳初阳朝地板重重扑去。
褐发青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仔细地看着柳初阳。
“柳初阳,你装死啊?”
突然,褐发青年猛一用力将柳初阳拉了起来,快速背在身上,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
芜湖医院,急救室外,青年在焦急等待着。
当柳初阳被推出手术室时,褐发青年笑道“咱们两清了,我可没白偷你的。”
褐发青年转身要离开。
“为什么要救我?”柳初阳问道。
褐发青年耸肩道“虽然我一辈子都在偷,偷钱偷人偷物,但我从不杀人,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死——”
褐发青年走了。
一连几日,柳初阳都在惋惜。
这样一个青年本质并不是特坏,或许可以走上正途,柳初阳心道。
一个身影闪进病房,邪魅的笑挂在那人的嘴角。
“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青年道,一手举起一个哈密瓜。
柳初阳微微一笑。
“现在这个季节的哈密瓜很贵。”青年手脚麻利地将哈密瓜切开。
半个月里,青年像一个精灵一样穿梭在医院里。
出院那天,柳初阳道“做我的义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