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哈哈,你这调皮的小家伙。”房间内传来罗幼晴开心的笑声。
“奶奶,你吃——”一个孩子甜甜的声音。
手提礼品的林岳宇站在门外,精神恍惚。这甜甜的声音让他想起那个只活在自己梦中的女子,那个柔美的女子。
一个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的孩子扶着门框,探出头来。
可爱的小脸上挂着蛋糕的碎屑。
看着孩子稚嫩可爱的模样,林岳宇心伤得有些眩晕,连忙扶住墙壁。
一身新衣的罗幼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抱起孩子。
孩子的小手举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块被咬过的蛋糕递送给林岳宇。
罗幼晴顺着孩子的目光看来。
这个纯净嫣然的女子惊喜道“快叫爹爹——”
孩子将蛋糕放在嘴巴上,委屈地眼泪掉了下来。
“大为没有爹也没有娘——”
这一声“大为”彻底让林岳宇站立不稳,就在他要倾倒时,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大为,不要胡说。他们就是你的爹娘。”
女人正是许茹宝。
情绪激动的林岳宇快速转过身子朝远处跑去。
“你忍心看着他孤独长大吗?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成为一个有爹有娘的孩子?”
林岳宇停住了脚步,眼泪涌了出来,本已尘封的伤口再次撕裂。
罗幼晴抱着郝大为走到林岳宇身边,道“这就是你的爹爹,快叫爹爹——”
眼泪再次从这个两岁孩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小嘴憋了憋,郝大为扭头看向许茹宝。
“大为,这就是你的爹爹——”许茹宝哭道。
明显与同龄孩子心智不同的郝大为胆怯地看着林岳宇,小声道“爹爹——”
这一声“爹爹”彻底让林岳宇崩溃,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猛然抱起郝大为,满脸泪痕的他不断地亲吻着孩子的脸颊,无数的愧疚,无数的自责,无数的心疼。
为了给郝大为一个温暖的家,林岳宇决定接受罗幼晴的爱。
三月微风中,林岳宇和罗幼晴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尽管许茹宝本意是想大办,但毕竟聂云儿刚死没有多少年,不合时宜,加之她不想逆了林岳宇的意,林岳宇能为郝大为接受罗幼晴,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林岳宇和罗幼晴的家安置在英租界五马路附近一栋普通的宅子里,虽然宅子看上去破旧,但好在宽敞,有一个颇大的院子,可供郝大为玩耍。
看着宅子里的灯光都熄灭了,许茹宝如释重负地依靠在车靠背上。
良久,这个心思缜密的女人从女士坤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涂抹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一张照片上的女子,女子不着寸缕,表情痛苦。
……
金诚银行。
一身西装的贺子谦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仔细地看着一份份文件。
一年多来,自己已经彻底熟悉和掌握银行的全部业务,也建立了与其他银行的联系。众人均知他是金城银行的总经理,金城银行董事长柳初阳的义子。
也有好事的人传言这个近来在上海金融业无限风光的银行骄子曾经是一个偷儿,一个惊天神偷。
但在银行骄子的光环下,又有几人真的在意这样一个青年的背景呢?即使从前再不堪,眼下他的确是风光了,是无数中小公司追捧的“财神爷”,一个有着褐色头发的法国血统的财神爷。
办公室的房门有轻轻扣动的声音。
一直聚精会神审阅文件的贺子谦猛然将手中的钢笔放在了办公桌上。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头发稀疏,骨骼粗大。
眼见到贺子谦面露不悦,男人嬉笑地坐在沙发上,连连拍了拍沙发扶手几下。
“不错啊,鸟枪换炮了,高升了?还是卖身了?富贵了?发达了?”男人语带揶揄地说道。
“庾信,你想怎样?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贺子谦皱眉道。
被称呼为庾信的男人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头发稀疏的他拿出一个金属小盒子。
“来一根——”
见贺子谦没有接香烟的意思,庾信自己叼起一根香烟,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上面镶嵌着用碎钻石拼接的鳄鱼。
“三叔很想念你——”
“啪——”贺子谦猛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桌子上,道“你究竟想怎样?”
庾信吐出一口浓烟,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照片,在贺子谦面前晃了晃。
“一个年老体衰的老病夫,一个美丽又胆小的丫头,你说这两人如果漂浮在黄浦江上,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