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的军士们呼啸着冲向那一排排平房。
单凯的手心里渗出冷汗。
是的,这一排排平房素来是空置的,平时没有什么人进入。
其中一道门的门后就是通向自己平日里训练的地下室的入口。
在那间饲养了众多野狼的地下室的水泥地面下封着大量的军火,自己爹在几年前带人掩埋在此的。
“不,你们不能过去——”单凯跑了出去,试图阻止众多军士。
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军士们哪里肯听单凯的,人人急不可待地冲向那一排排平房。
单凯几乎是与军士们一同冲进平房,冲向台阶,冲过通道。
沉重的大铁门被推开。
众人大惊。
一个赤着双脚的女人,只着了一条短裤和碎花内衣在屋子里蹦跳着,披头散发,两眼无神。
女人一手握着一根筷子,一手拿着一个木鱼,女人边用筷子敲打木鱼,边蹦跳着说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
女人突然一个转身,用筷子指着一个个铁笼子中的野狼,道“变,变,变——”
房间内烟雾缭绕,既有艾蒿的味道,也有野狼排泄粪便的臭味,也有香烛的味道。
女人正是张芝兰。
单凯朝悬挂许茹宝画像的墙壁望去,那张描绘了自己痛恨的女人的画像哪里去了?墙壁上分明是一幅观世音菩萨的画像。
画像下是一个香案,上面散乱地放了一些供品。
那名四十多岁的军官走了过来,看着疯疯癫癫的张芝兰,道“这是何人?”
单凯早已明了张芝兰的心意,连忙道“我娘,精神有些不太好,时而发作——”
屋子里野狼的粪便味混杂着艾蒿味,加之烟雾,早已令众多军士和军官不堪忍受。
那军官上上下下打量着单凯,道“今日算你小子走运,再若有人上告,定然掘地三尺——”
单凯点头哈腰地,哭丧着脸道“长官,咱们是做生意的,难免会得罪同行,定是同行嫉妒,使的计策。我锦云绣坊可是西塘首屈一指的大厂,一直是西塘人的骄傲。”
单凯边说边握住那军官的手,一根金条被悄悄塞进那军官的手中。
在来西塘前,那军官早已得知单凯是西塘镇镇长面前的红人,也知道因为锦云绣坊解决了西塘镇众多人口的谋生问题,保了一方平安,素来被苏州行业协会拿来在苏州国民政府里说事儿。
做生意,哪里能不被人眼红?
自己今日也不过是走走官差,想到这里,那军官熟练地将金条塞进袖管,大声训斥道“不要做触犯咱们大国民政府的非法勾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是,是,长官教训的是——”单凯连连点头。
待军官带着众多军士离开锦云绣坊,张芝兰一屁股坐在地上。
经历过林家绣坊的多次劫难,张芝兰早已对军官,军士很敏感,听到窗外有军官军士的吆喝声,她便立即探出头来,知道大事不好,立即冲向单凯最隐秘的所在——地下室。
一直很困惑这地下室中有什么,一直以来单凯都严厉制止任何人接近这里。
这一切都在表明这里是单凯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单凯的父亲曾跟随张作霖身边,是一个将军,眼见过那刀疤男带着众多军士来过这里,带着大量的物品来过,走时却一身轻松。
是的,那或许就是这些人要寻的“军火”?
想到这里,她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拼尽气力,争分夺秒的布置。
单凯冲到披头散发的,装疯卖傻的张芝兰身边,跪倒在地,双手紧握这个鬓角已发白的女人的肩膀,哭道“你,你——”
张芝兰摸摸索索,将手伸进内衣里,慢慢地将一幅破烂的画布拽了出来。
“你为何比林家人更恨她?”
千疮百孔的画布上画着的正是许茹宝。
“因为她杀了我娘——”单凯低声道。
……
上海爱薇公司。
孟水芸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英文书,认真地朗读着。
英国之行,好莱坞之行,《爱薇》杂志的创办,与各国客商的洽谈,无一不在表明学会英语的重要性。
翻译再好,意思终究是隔一个人,经过转换的语言总是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的孟水芸开始奋起直追,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英语口语和一些有关刺绣这个行业的行业术语。
四月末,英国巴宝莉产品上市时,也是上海爱薇公司自有品牌的产品第一次亮相,全面在各个国家行销之时。
发布会选在了时尚之都,奢侈品云集的洛杉矶。
届时自己将会在发布会上全面推介上海爱薇公司的产品。
英文发言,英语对话,英语交流……
深深叹息一口气,孟水芸自言自语道“比不得年轻人了,就要多努力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巩沛涵的声音。
“不,你们不能随意进入——”
“砰”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众多白皮肤的英国人在一众国民政府的官员陪同下走了进来。
那几个官员皆上海市国民政府商务部门的,自己曾在几次商务酒会上见过面。
“孟女士,有人告发爱薇公司窃取英国巴宝莉品牌的创意和设计思路,这已经严重损害我们两国正常的商务外交,请你配合调查。”
一名国民政府的官员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