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溜小跑,虽然看不见萧月生与江南云,心中隐隐觉得,他们便在前面不远,只在使劲儿追,能追得到他们。他心急如焚,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萧大侠,自己年纪尚幼,还未出师,根本不能下山的。
但跑到了半山腰上,他仍未见到萧月生二人,心中大急,用心施展轻功,想要更快一些。
泰山极高极陡,却仅是石阶小路,寻常人每走一步,如履薄冰,稍不留神,摔了下去,便是万丈深渊,直接滚下去。
故泰山上山易,只要不去看下面,一直往上攀登便是,往下走却坚难许多。
小石阶狭窄得很,一不小心,脚下一软,便要丢了性命,故往山下走,最要不得的便是疲惫,稍一累点儿,需得马上休息,否则脚下一软,便会丢了性命。
松成急匆匆的往下去,到了半山腰,他脚下忽然一个绊蒜,身形飞了起来。
他大惊失色,忙提气换气,身子协调,想要阻住下落之势,惜乎他刚才用力过猛,内力已尽,虽是有心,却没有内力。
“砰”的一声,他跌到石阶上,**着地,虽然肉厚,尾骨却隐隐疼。
此处极陡峭,他跌了一下,并未停住,又沿着石阶往下滚去,他心中冷静,即使在滚动中,仍保持清醒,艰难的伸开了双臂与双脚,手臂似是被折断一般,却终于停止了滚动。
滚动停止,身子改为下滑,头朝下,腿朝上,沿着狭窄的青石阶梯,倏的往下滑去。
他努力地昂着头。不让自己地脑袋撞到。否则小命休矣。
这一段地石阶直直往下。并无转弯。他身子沿着石阶滑下去。像是滑梯。只是并不平坦。阶梯地石沿不停硌着他地后背。仿佛受千刀万剐之刑。
转眼地功夫。他滑下了数十梯。昂头挺胸。强忍着背上地疼痛。他还有暇自嘲。这样可比走下来快多了。
忽然。他身子一轻。眼前地景物一变。山头由倒立变成了正立。低头一看。自己正被萧大侠一只手提着领子。
山风吹来。萧月生一手负于后背。青衫飘动。
他微微一笑。将松成慢慢放下来。温声问:“小道长。走路小心。莫要摔下去!”
松成整理一下衣衫,抱拳躬身,恭恭敬敬的道:“多谢萧大侠救命之恩!”
江南云一掠鬓边的秀,玉脸晶莹,灿然一笑。道:“师父,这个小道长我认得,是替咱们说话的那个小道长嘛。”
“怪不得有些眼熟!”萧月生点头微笑。
萧月生打量他一眼,温声笑了笑,道:“此路难走,小道长小心一些才是。”
说罢,一抱拳,微微一笑,转身便要往下走。
“萧大侠且慢!”松成忙伸手叫道。
萧月生停下步子。转身望他,目光温润如玉,淡淡的笼罩着他:“小道长有什么事?”
松成道士挠头,冥思苦想,抬头见萧月生温润地目光,更是着急,清秀的脸涨红,期期艾艾的道:“小……小道对萧大侠……,今日终于见到了!”
萧月生洞察人心。一见他的眼神。便知这个小道士崇拜自己,心下暗自一笑。
不想泰山派的小道士。竟然崇拜自己这个声名不佳之人,也难怪,他这个年纪,正是容易树立偶像的时期。
江南云笑盈盈的望着他,笑靥如花。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小道长你见义勇为,虽说不上错,只是今日可危险得很,若非天门道长相护,后果难料。”
松成道士低下头,清秀的脸通红一片,低声道:“他们那般对萧大侠你……”
萧月生点点头,心中了然,道:“你这次回去,仍会有危险,可是想到了?”
成小道士点头。
江南云抿嘴轻笑,道:“小道长,即使这般,不如跑下山去,不再回来便是啦!”松成道士摇头不迭。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怨她出馊主意,温声道:“那小道长如何自处?”
松成道士想了想,摇摇头:“我……我还没想好……”
看着他的模样,萧月生暗自微笑,这个小道士性子单纯,又有些迷糊,却是个至纯之人,最适于练武。
萧月生稍一沉吟,道:“这样罢,我这里有一枚丹药,服下之后,可暂时激身体潜力,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有些作用。”
江南云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笑盈盈地递到他身前:“小道长,收好喽,这可是好东西哟。”
“萧大侠,我……”松成道士忙不迭的摇头,双手用力摆动:“我不要……我不要!”
江南云拉过他的手,将瓷瓶按到他手心,娇嗔道:“你这小道长,太也矜持,家师赐下了,就不会收回去,你毋须客气!”
松成道士想要还回来,却又不好意思靠近江南云,被她笑盈盈地明眸一照,便面红耳赤。
江南云抿嘴轻笑一声,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平日里罕见女子,故极易害羞。
“收下罢。”萧月生温声说道。
松成道士点点头,收起了瓷瓶,萧月生的话传入他耳中,只觉声音温和,听着很舒服,就想照着他的话去做。萧月生沉吟着道:“泰山派的剑法在武林中已经是顶尖的剑法,若能练好了,也是一方高手,我就不献丑了……”
松成道士点头,他心性单纯,并未听出萧月生话外之意,觉得他的话有理,泰山派的剑法确实极高明,败于别人,只是使剑的人不强罢了。
萧月生沉吟片刻。抬头道:“这样罢,我这里有一套小玩意,你学着玩玩罢。”
松成道士忙摇头,露出歉然神情,道:“不成的,萧大侠。我身为泰山派弟子,是不能学习别派武功地。”
萧月生不由笑了起来,道:“这算不得武功,只是静心的法诀,不地,却是我萧氏独家心法,不能外传。”
“静心法诀?”松成道士好奇,他一提起武功,便换了一个人般。双眼精芒闪烁,透着莫名的兴奋。
“你平日里练功,往往被杂念所扰。是不是?”萧月生温声问。
松成道士用力点头,道:“嗯,是呀,打坐时,老半天静不下心来,心躁得很!真是烦人!……偏偏越是着急,心越躁得厉害!”
萧月生微微笑道:“这套心诀,没别地用处,却能平抚心湖波澜。让你的心保持宁静。”
“那可是好得很!”松成道士大喜,他一想便知此诀的精妙,看似并没什么,但能平静心情,打坐起来可是事半功倍。
“我传你这套心诀,如何?”萧月生微微笑问。
松成道士大喜过望,随即迟疑一下:“可是……可是……”
他皱起眉头,隐隐觉得不妥,却又不知何处不妥。心下迟疑不决,怔怔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道:“若要修此心诀,需得遵行三律。”
“三律?……哪三律?”松成道士顿时被吸引去了好奇,忙问道。
萧月生神色郑重起来,语气却是越的轻淡:“第一律,不于传于外人,法不传六耳,即使你的亲人。”
成道士点头。
“第二律,不得仗着此诀为非作歹。”萧月生眸子一闪。温润的光泽照入他眼中。松成道士只觉得目光如寒电,直透进心底。将自己里里外外穿透。
“是!”松成道士重重点头。
萧月生脸色松开,淡淡笑道:“这第三律嘛,便是不得显露此诀,不得让外人知晓。”
“……是!”松成道士虽然不解,仍是点头。
萧月生温声道:“若能遵从此三律,我便传你清心诀,如何?”
松成道士三指竖起,朝着天空,正色道:“小道立誓,定严遵三律,若敢有违,天打雷劈“甚好!”萧月生点头,一指点上他地眉心。
松成道士一怔,眼前手指放大,笼罩视野,只觉眼前一暗,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他软软的倒下去,江南云罗袖一挥,水袖拂上他腰际,下落的动作一缓,慢慢躺下去,动作如在水中,轻飘飘的躺下。
“师父,你真传他清心诀呀?!”江南云扭头问道,黛眉轻挑。
萧月生点点头,收回右手食指:“不错,传了他前两层清心诀,足够了。”
江南云瞥一眼睡得正酣的松成道士,摇头笑道:“这小道长,运气倒是不错呢!”
“走罢!”萧月生摇头一笑,转身往山下走去。
江南云两步跨上,跟了上去,娇声笑道:“师父,就把他放在这儿,不管啦?”
萧月生点头:“自会有人来管,咱们速速离开。”近来,武林中颇是平静,惊鸿一剑萧一寒与辣手仙子江南云师徒二人闯入泰山派,杀死泰山派耆老玉磐子道长,这个消息轰传天下,人们议论纷纷。
中午时分,登州城内的镇海楼热闹非凡,一楼是大众座位,二楼是雅座,却也能听得下面的动静。只是稍微安静几分罢了,毕竟是一座楼,不可能完全隔绝开。
一楼的大厅忽然静了一下,人们被刚进来的两个女子迷住了,个个贪婪地盯着瞧,生怕错过一眼。
这两个女子一个通身雪白。一尘不染,宛如一朵皎洁地莲花,一个桃红色,娇艳动人。
这两个女子的气质亦大不一样,白衣女子面如冰雪,神如冷泉,桃红罗衫地女子温婉秀美,楚楚动人。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两朵鲜花。各擅秋场,难分轩轾,相互映趁。容光灼灼,交相辉映。
她们站着扫了周围一眼,与众人的眼神相接,黛眉轻蹙,白衣女子淡淡道:“上楼罢。”
桃红罗衫地女子点点头,两人袅袅娜娜的上了楼,令一楼的众人纷纷叹息,心中遗憾,怅然若失。
二楼上颇是幽静。各个座位之间,用绣花屏风隔起来,看不到彼此,却能听得说话声。
两人刚一坐下,小二殷勤跑过来,请两女点菜。
桃花罗衫女子顺嘴而出,报出了四个菜名,轻轻摆了摆手,打了小二。
桃红罗衫的女子皱着秀美的鼻子。哼道:“大师姐,这些个臭男人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不是好东西?!”白衫女子眉头一挑,淡淡一笑:“那先生呢?!……也不是好东西?”
桃红罗衫少女白了她一眼,娇嗔道:“师姐明知故问,先生自然不算在内啦!”
白衫少女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
桃红罗衫少女手支下颌,幽幽叹息:“唉……,先生也不知会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