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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巧约江桥见面,去处理R牌代理的事儿,在SOHO找了家茶餐厅,等记录员拿来新的确认书,在电脑上修改,改好了打印。
最后一式三份,除此外还有双人协议,给他俩签。梁巧问为什么,对方说是方便财务销账,同时也方便您两位,避免发生纠纷。
“咱俩才不会纠纷。”梁巧笑嘻嘻道,“不过销账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江桥很惊讶,梁巧居然不清楚这个。聊天时才发现,她学新古典音乐,其实不怎么了解商业。
一瞬间,江桥想到陈书竞说的:你自己做也可以,心里莫名一跳。但很快打消了念头。
只要是做生意,投入越高风险越大,难保不搞成烂摊子。即使有男人帮他,会帮一辈子吗?
处理完,梁巧拉他逛街,买了个流浪包送他,“江江,这代理我很想做,谢谢你让给我。以后多联系哦?”
之后一段时间,江桥列了个名单,将公司+职位分成三列:北京,上海和伦敦。
陈书竞会带他出门,像小情侣一样吃饭逛街,出入高档场所。他很给江桥面子,对外都说留学认识的,在谈恋爱。
仿佛俩人平等,没有阶级之分。
江桥喜欢这种错觉,逐渐熟练了一套说辞,来含糊自己的家境。一开始他很紧张,怕被戳穿,像上次一样。
但陈书竞听了,不耐烦地把人推到镜子旁边,让他自己看。他说你只要抬起头来,跟梁巧她们有哪里不同?还漂亮多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
江桥被哄得开心,“你怎么这么帮我。”
陈书竞半真半假地说:“你跟我睡一张床。宝贝,你不快乐,我怎么快乐?”
江桥:“……”
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但陈书竞在秀场上已经帮过他,以后想必也挺容易的。当然了,快乐只是一时快乐。
但总好过不快乐。
那日天气转冷,陈书竞突发奇想,要带他去京郊某家温泉酒店。出门前说走吧,看鲨鱼。
江桥:酒店,鲨鱼,啥?
那地方在山上,有数幢独栋别墅,是木制结构,大床正对玻璃门,门外是阳台和温泉,浮于山川之上。在平原地区算得上胜景了。
除了他们,还有几对情侣,正好凑麻将搭子,男女各一桌。江桥不会玩,就跟着陈书竞看,帮着倒茶削水果,找服务生办事。
这里较偏,叫不着什么外卖。有个姑娘想喝奶茶,缠她男朋友下山买,差点吵起来。
江桥就举手,“那个,我会做。”
材料不够,但厨房正好有香芋,能做芋泥。这次的试验还算成功,大家一致好评,夸得他脚步轻快,要跳舞了。
“累不累?”陈书竞问。
江桥笑:“厨房有人帮忙,还好。”
陈书竞嗯了一声,抬起手臂,环住脖子搂了一下,低声道:“都是朋友,你讨好谁呢?没必要。”
“……”江桥被戳中自卑,瞬间害臊,连忙把吸管插进杯子,举起来喂陈书竞喝,堵他的嘴。
陈书竞喝完了。江桥有点高兴,就仰起脸抻着脖子,在脸上亲了一下,啵唧。
陈书竞擦了擦,顺手按住他后脑勺,在桃色的唇上吮了一下,像尝试果冻滋味似的,立刻松开,若无其事。
男孩子们瞬间起哄,作势要找自个儿女朋友,扬着脖子吵吵闹闹。场上就翟明克单身,见了连连吐槽。
陈书竞问他:“梁巧呢?”
翟明克顿时心虚,岔开了话题,说起陈书竞的游戏制作工作室来,问怎么样,你招着人才了吗?
“人才倒是多,”陈书竞嗤了一声,“可惜都没什么创意。我又不指望赚钱,想做点儿新鲜的,认真一点。”
那间工作室在某互联网公司名下,公司是广城的某某分公司。换言之他爸送的,他新车就挂那儿,合理避税。
他斜了江桥一眼,“要不你来帮我。做得好我分你股权。”
江桥眨眼,“真的假的。”
“真的。”陈书竞笑,“虽然没上市,不过你可以先做老板娘,是吧?”
江桥:“……”
这大庭广众的,他害羞了,正要回应,却见陈书竞往麻将桌上一看,手指骨一敲,骂道:“好不容易和个牌,烧我两回庄?找死啊。”
有个男孩儿笑道:“谁叫你秀恩爱。”
陈书竞冷哼,“你喝我宝贝的奶茶,还不准我俩秀恩爱?吐出来。”
“嗬,人家好女孩儿……”
这事儿就岔开了。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江桥跟着陈书竞,坐上酒店的小车,慢慢晃悠过鲜花草丛,到半山腰上某环形建筑。
江桥本以为是游泳,进门才发现别有洞天,那泳池是椭圆形的,顶上和四周围着一圈玻璃,玻璃后鱼群遨游,恍惚间像在海底,天地都蓝盈盈的。
果然有鲨鱼。
陈书竞打量,“不
', ' ')('如抖音上好看。”
江桥却很惊喜。那玻璃擦得很亮,不像大多数水族馆,没弄干净似的。
他笑得十分甜美,快活地用手去牵陈书竞,说没有啊,我很喜欢,特别新鲜。
把人弄笑了:“你喜欢就行。”
陈书竞打开手臂,浴袍带子系得松散,突出瓷白色光滑的胸膛,完美得像被设计师雕过。下半身穿着泳裤,过分紧了,显出少儿不宜的东西。
江桥靠进他怀里,帮他拉开带子,顺手抚摸他腰腹的肌肉块儿,觉得线条果断,颇具美感。
手臂一抬,浴袍啪地落下了,肌肤相贴。
江桥红着脸,把自己也脱光了,有点羞地裸着上半身,相当没用地挡着软白的胸部,乳房小但鼓鼓的。
陈书竞拍开他的手,揉着他说:“你挺色啊。”
江桥呻吟一声,夹着双腿,装模作样地推他,温温柔柔地撒娇。暗道拉倒吧,特意在黄昏后才来,还包了场,难道不想做点什么?
但陈书竞还真没做什么。
他只是不正经地、眯着眼看江桥,看得他红了脸色,才把手掌下移,帮他穿上泳衣。
又带着他退到池边,手臂箍住细腰,挺顽皮地用脚掌抓住边沿,身体前后倾,逗得江桥无奈了,用手肘弄他。终于俩人踩空了,猛地陷进水里。
一片细浪激起来,水是温热的,丝毫不刺激。
江桥啊地惊叫,被陈书竞捂住了嘴,免得灌进水去。那水声充斥了耳膜,有一瞬间窒息。
但很快就被托着身子浮起来,后背紧贴情人的胸膛,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有喑哑的磁性:
“你看上面,桥桥。”
江桥把脸上的水珠抹去,眨了眨眼,仰起脸。
他往上看,那头顶上面是玻璃穹顶,有各种珊瑚色的鱼群,水母,斧头鲨,颜色各异,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有一位潜水员。
那潜水员手里拿着某种喷雾,摆动着虚假的尾,灵活如鱼般游着,每游过一处地方,就留下荧光的亮色。那亮色的圆粒散落,组合。
一开始是如同飞机尾气,拖了一两条荧光丝带,杂乱无章。可再一眨眼,那些圆粒就有了灵魂,神仙做法似的,飞快显出了形状。
那是颗心的形状。
爱心啊,我操。
江桥睁大眼,嘴巴悄无声息地张开了,呆愣愣地看着,整个人都惊住了,心脏奔腾。脑子里像灌满水,有种很虚幻的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陈书竞贴着他的耳朵,揉着他的腰,呼吸低沉而重,有点挑逗地说:“水溶性荧光剂,无毒的。有趣吗?”
江桥惊醒了,身体微微颤抖着,猛地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得又软又紧。
陈书竞笑着接住了,“我说过要对你认真点,宝贝。相处这么些天,你让我开心,偶尔也让我难受,想推开又舍不得。挺特别的。”
他说江桥,我们相遇那天,我刚好去看壁画群,否则根本不会坐地铁。恰好我们都英国留学,还碰上疫情,你陪我度过……像部电影。
命中注定似的。
他又说:“但我给不了你承诺。那玩意儿纯属不负责,我只说我能做到的:就这一秒,我觉得我喜欢你了,你觉得呢?”
江桥看着陈书竞,目光扫过他挺直的鼻梁,凸出的眉骨,精致的眼窝,唇色很浅,也很薄。英俊和傲气都浑然天成,像被女娲吻过。
他说喜欢我了。
江桥不想听前面那几句,关于承诺的预防针罢了,暂且忽略它。他只是揪住了重要的四个字,自言自语道:
“是真的吗?”
回国已经一个多月,其中一个月,俩人没见面。相处不过二十多天。像电影?天哪,傻话。
“是。”陈书竞盯着他,断然地说,“江桥,你说喜欢我,我回应了,你再怀疑我可烦了。”
“我错了我错了!”江桥立刻投降,迫不及待地靠在他胸膛,觉得身体很暖,“我也喜欢你,真的。”
“那谈恋爱吧。”
江桥又呆了。他一边觉得在做梦,一边告诉自己:去他妈的,做梦又怎么了?多好的事,答应他啊!省得下一秒反悔了。
江桥眨眨眼,认真地说:“好的。”
哪怕是一时的快乐。
夜半,他们在鲨鱼和潜水员的见证下亲吻了。玻璃穹顶外星空漫漫,而几公里外大雨瓢泼。
高山之上,他们置身海洋。
你很难说什么是真的。
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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