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恋爱是真的快乐。
那段时间,对江桥来说,是该写进履历,裱进相框的。他在不少会所、俱乐部登记了资格,得到一张太古里的黑钻卡,上了所有大牌店的客户名单。
这些在不久之后,都变成了垃圾邮箱里的藏物。让他看到就骂:推荐个鬼的新品,老子又付不起钱!
但那个时候,他仿佛跻身上流。
陈书竞说喜欢他,他就闭上眼沉沦其中,像悬崖边的小树被固定住了,聊天都有了底气。
梁巧开始频繁约他,吃饭逛街做头发。她觉得江桥性格软,脾气好,又善于倾听。
江桥问陈书竞:“梁巧翻脸快得……你觉得我应该跟她玩吗?”
陈书竞想了想,“反正在我这儿,一个人优点远大于缺点,那就算个好人了,值得交往。你觉得呢?”
这句话江桥后来深有体会。
有次回来晚了,江桥按完密码进门,就见陈书竞在前厅小吧台上喝酒,支着下巴花儿似的,眉梢弯着刀,半笑不笑:“陪她不陪我了?”
江桥结舌,心想老双标了,我出门从头到尾报备,你呢?但也不敢说,只会娇滴滴地哄人:“我错了。那我下次立刻回来嘛。”
“倒也不用,”陈书竞懒洋洋,“耽搁你交朋友。”
他伸出一只手,凭空招了招,示意过来抱,“晚上在家就行。我回来不喜欢灯黑着,懂吗?会想你。”
江桥:“……”
他觉得羞辱,又莫名心跳,“好哦。”
江桥脱下外套,像只打湿了翅膀的蝴蝶,扑腾着落进陈书竞怀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搂住他的脖子,一眨不眨。
他咬着唇,一张脸秀气又艳,楚楚可怜,很快勾得人垂下头来,吻住嘴唇。他一边缠绵亲热,一边观察情郎的表情,试图见微知着。
江桥想,到底是有几分浪漫情结,几分吊桥效应,才成全了这一秒钟?
他猜不透。
江桥做了几场面试,感觉有两点很吃亏:一是研究生文凭要等到明年春季,二是实习经验不够。
他想了半天,还是腆着脸,问了陈书竞游戏工作室的事儿,想去攒点经验值。
陈书竞听了嗤道:“那工作室玩儿票的,人HR能认吗。还不如找个好点的。”
他说得轻松,但说到做到。第三天江桥被安进了某私企,五百强里排前30%的一家,任财务岗位。
陈书竞说这比银行证券类好操作,你上一天班,留个档案,随便开多久实习证明。
讽刺的是,江桥之前去过事务所,待了两个月,学会的还没这一天多。有个姐姐鞍前马后地教他,说领导嘱咐过。
五点钟下班,公司派司机送他走。司机乐呵呵地问:“明天还来吗?”
江桥:“可能不了。”
司机失望,“别啊,多来几次吧,要是每天送你,我每天都能提早下班。”
江桥:……
所以说,谁能拒绝好事啊?明知道不长久。
五月某天,各景点早正常营业了,陈书竞应之前的约定,带他逛北京,首先去天安门。
江桥这才知道有开放日,能登城楼。
俩人通过安检和扫码,手牵着手,踩上了一层层阶梯,迎面飘着红旗,朝阳映目。一坛坛小树摆满道路两边,楼上有红墙黄瓦的建筑。
江桥站在白色护栏前,俯视四方的天安门广场,这儿往下看是首都的中轴线,一望无际,恢宏至极。
陈书竞说,他10年读小学,国庆阅兵时走过方队,也进过人民大会堂,听课学习。他爸逼的。
陈文峰在大众眼里,是典型资本家,追名逐利。但因为家境好,红二代,比一般商人更添了点神秘。
江桥忍不住问他:“你父亲是怎样的人?”
陈书竞:“你想见他?”
江桥一惊,顿时心虚了,生怕他不高兴,毕竟这问题有点儿私密。连忙讨好地贴进怀里,拽了拽手指,补救道:“没有啦,对不起……”
“这有什么,”陈书竞观察他的表情,好笑地挑了眉毛,不在乎道,“想见带你见啊。你不见过我妈了吗?”
“啊,可上次是意外……”
江桥怔了下,生出种迷幻感来,心想这可是见家长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好像真就跟同学吃顿饭一样!
陈书竞问他:“你父母呢?”
江桥一愣,咽了下口水,以为他要谈及家境,一下子自卑起来。他知道这样不对,向梁巧他们隐瞒更不对,但说实话,他忍不住。
干,他真庸俗。
“我爸妈做批发的,他……”江桥调整好心情,刚鼓起勇气开口,就被打断了:
“没问这个,我不在乎。”陈书竞语调平淡,“我是问他们人怎么样?”
江桥又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关系不好,是不是?”陈书竞半眯着眼,记起来江桥哭诉过,说母
', ' ')('亲把留学的钱拿给了哥哥。够惨的。
江桥没想到他记得,微微睁大了双眼,十分感激。最终却摇了摇头,说还好啦。
陈书竞就不问了。
他站在江桥身后,个儿高一些,就把手臂懒散地搭住了双肩,瘦削的下巴搁在人头顶上,磨了磨。俩人在城楼上远望,下方是车辆横流,正对阳光。
陈书竞说起小时候,他曾经住过爷爷那儿,在五棵松。大院里经常有红旗车,油光锃亮的。
“有一辆L5,左右插了两支旗,”他回忆道,“我那时候特别横,想拔一根下来,差点惹事。我从此知道天外有天了,总有人比你牛逼。”
“这儿遍地是强人。你要想瞧不起谁,就活该被其他人嘲得更狠。所以只要处着开心,我不介意你的背景。”
他说:“江桥,你放心。”
“……”
江桥的下巴脱臼,看着天边,又觉得在做梦了。
他没说话,心跳快得像濒死,唯恐开了口声波振动,把梦打碎了。直到腰上的手闲得慌,开始捏肉了,才又疼又痒地恍惚过来,咯咯笑道:
“你父亲一定挺好的。”
陈书竞:“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很好,你也特别好。”江桥仰起头望他,“比翟明克他们都还好些。”
你可以再坏几百倍的,也没人能奈何。
但你没有。多难得。
那日蓝天白云,他俩绕着中心城区逛了一圈,看过天坛和地坛,北海和奥林匹克公园。在菊儿胡同买炸糕和驴打滚,趁着人不多,拍了张情侣照。
照片很好看,调滤镜po到朋友圈,挺多人点赞,包括潘文和Mia。梁巧评论道:啧啧,好男人?
江桥回复:那必然是坏男人。
陈书竞刷着手机,正巧看见了,抬头白他一眼,发了个锤子emoji。捶你的头。
江桥假装捂头。
那模样蛮可爱,粉色的唇瓣咬着,咬得白牙底下一条线,招得陈书竞想欺负他,就趁着他买过麻酱爆肚,正小口地吃,聊了个冷知识:
“宝贝,北京从前是个粪城。你知道吗?”
江桥:“啊?”
“到清代都没有厕所。”陈书竞说,“紫禁城里用马桶解决,外边人直接弄大街上,臭气熏天。你刚尝那个豆汁,最初就是用来盖味儿的。”
江桥一怔,想起那股怪味,顿时嘴抽,泛起股异样的呕吐感来,连忙扒手里的爆肚咽了两口,腹部紧绷。那模样取悦了陈书竞,笑道:
“我逗你的。”
“你手上这个才是。”他恶劣地微笑,一本正经地说,“以前都用粪汁泡的。”
“……”江桥又僵硬了,默默恶心,“真的假的。”
“假的。”
“……”神经病啊!
陈书竞重重捏他的脸,把人捏得眼泪汪汪,又温柔起来,用纸巾擦拭唇边,“吃脸上了,傻呀。”
江桥推他,“你有毒呀。”
“就毒你了。”
晚上,俩人在一家餐厅吃西餐,占了一个小房间。那桌面、屋顶和墙上都装着VR显示屏,屏上放映着梵高的星空,流淌如水流,亦幻亦真。
光线很暗,玻璃杯和餐盘微亮,身临其境一般。
江桥想,我置身于梦幻。
这些天江桥总不太舒服,胸部涨得厉害,可能快来姨妈了。
某天晚上,梁巧叫他玩狼人杀。正好陈书竞微信说同学会,不回来。
江桥就答应了,打车到盘古大观,告诉保安姓名,被送到顶层,独户电梯。
那套房有两层,中间是镂空的,做成了天井,数个房间围绕成四方形,装潢古朴又文艺。往上瞧就是天空,只不过挡着玻璃和遮光板,防风避暑,是倾斜的。
空中四合院,牛逼。
江桥看得发愣了,仰着脸站在中庭。
梁巧来迎接他,笑嘻嘻地跑下楼,告诉他这是姝然家的,之前都租给中介了,开会办展览那些,才拿回来。
江桥一怔:Kiko?
他脸色古怪,梁巧就道没事,她有男朋友啦。又推他去见人,坐下连开几瓶气泡酒。
“姐妹局啊,”她说,“不醉不归!”
江桥不想喝酒,毕竟都是女生,而他……万一醉了多尴尬。就劝说先玩游戏吧,怎么样?
人太软,没谁理会。
倒是Kiko帮了他一把。她妆容精致,柳叶眉一挑,却很有气势,“不是要玩狼人吗?”
中途江桥想上卫生间,Kiko主动带他去。俩人走出房门,站在方形长廊的某处,互相对视一眼。
江桥笑了笑,垂下眼。
Kiko却盯着他道:“第一次见还以为是男生,没想到。说实话,我对你挺好奇的,他们都说你是好女孩儿,对陈书竞特别好。”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是真够贱的,别男人裤
', ' ')('腰带上了,江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