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气鼓鼓地:“又欺负人!”
盛星云急忙抬手给杨初初擦了擦脸:“初初,没事吧?”
杨初初个子小,基本上半个身子都湿了,她小声安慰盛星云:“没事的,娘亲。”
说完,小脸一沉,冷冷瞥向泼水的宫女,那宫女面不改色,声音却佯装惶恐:“云美人恕罪!奴婢没看到您和公主过来了。”
盛星云面色苍白,动了动嘴,还没说话,便听到一声矫揉造作的笑声。
“哟~云姐姐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呢?”张贵人穿着一身水绿色金丝宫装,扭动着腰肢,一点一点挪出了內殿,她头上插满珠翠,绿松石耳环在她耳垂上荡来荡去。
杨初初皱了皱眉,好像一棵圣诞树。
张贵人在宫女的搀扶下,依依袅袅来到门口,看到一地狼藉,突然作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那泼水的宫女急忙伏地:“贵人恕罪,奴婢在洒扫时不慎冲撞了云美人和七公主!奴婢该死!”
这语气听不出一丝害怕。
张贵人听了,眉眼微动,似乎差点笑出来,但还是强行绷着脸,道:“该死的奴才,居然这么不长眼!都怪我管教无方。”
杨初初嘴角微抽,要演戏,能不能专业点。
张贵人又挤出一脸笑,道:“云姐姐,这明玉轩平时没人住,我也懒得管她们,宫女粗笨惯了,你别生气。”
盛星云抿了抿唇,知道对方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她背无靠山,又刚刚从冷宫出来,便只能一如既往地忍让:“不妨事。”
张贵人瞥了那宫女一眼,道:“还不去备茶?”
宫女连忙应声去了。
张贵人鼻孔轻哼:“云姐姐,随我进来吧!”
盛星云看了看半身脏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门。
到了殿内,盛星云带着杨初初坐在一旁,张贵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盛星云,染了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手腕上的镯子。
她本来就恩宠不多,这盛星云是废妃之身,还带着个拖油瓶住了进来,说不定皇上就更不来看自己了,想到这儿她就面色一阵青白。
于是她早就准备好今日这一出,好叫她们知难而退,去求着皇后换地方住。
张贵人皮笑肉不笑:“早听闻云姐姐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盛星云虽然狼狈,但面色依旧沉稳,她淡淡道:“妹妹过奖了,我入宫多年,早已经心如止水,如今只求和初初好好过日子,无心争取些什么。”
她来的时候便已经打听过,这张贵人家世显赫,骄横跋扈。就算不怎么得宠,也没人敢得罪她。
她今日来,就是想表明自己不会与她争抢什么,只想过安生日子,可张贵人明显不会让她好过。
张贵人轻笑一声,眼眸微眯,幽幽道:“姐姐过谦了,宫里常日无聊,以后,咱们姐妹作伴的日子还长着呢。”
盛星云觉得心底一阵发寒,在宫里活着,无论住哪儿都不容易。
杨初初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在宫里,你不惹是非,是非却要惹你。
既然要惹,就叫她知道,什么叫惹不起。
片刻之后,宫女奉上了茶水,杨初初抬眼看她,果然是方才那个泼水的宫女。
“七公主请用茶。”
杨初初挑眉看她一眼,一把端过茶水,冲宫女天真一笑。
宫女呆了呆。
下一刻,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嗖得一下泼到了宫女的身上,隔着衣服都烫得她哇哇大叫!
张贵人面色一变,厉声道:“七公主这是在做什么?反了不成!”
宫女吓得面如土色,疼得“嘶嘶”叫唤:“贵人……呜呜呜,求贵人为奴婢做主!”
盛星云也惊呆了:“初初,你怎么了?”
杨初初扬起小脸,一脸不解地看着张贵人,道:“娘亲平日里说要礼尚往来,我们方才来的时候,宫女姐姐送了我们一盆水,我得了茶,立即还给她,有什么不对吗?”
张贵人气得满头珠翠抖动,她指着杨初初,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盛星云连忙解释道:“张贵人,初初年纪尚小,还望贵人不要见怪。”
张贵人听了,冷哼一声:“对了,我差点忘了,七公主心智不全,天生愚笨。”
盛星云脸色骤变,杨初初却不以为意,咧嘴笑了笑。
盛星云欲张口分辨,而杨初初知道盛星云性子柔婉,这种情况占不了上风,便打断了她,对张贵人道:“对了,说起礼物……我们送给张贵人的礼物……方才被她的脏水弄坏了。”
杨初初指了指宫女,小脸上满是可惜。
张贵人轻蔑道:“我宫里什么没有?那些个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巴巴省着自己用吧!”
张贵人气还没消,腮帮子鼓鼓的,杨初初看着想笑,但又作出一脸为难:“可是……那是娘亲特意给贵人选的送子观音呢,被宫女弄脏了,不知道观音娘娘会不会生气……”
她小脸粉嘟嘟的,这话说得又慢又委屈,但听到张贵人耳朵里,却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入宫好几年,承宠少说也有几十次,日日拜送子观音,坐胎药一碗接一碗的喝,每次去祈福,必然是求子。
可一直没有怀孕。
新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她便逐渐被皇帝冷落了,迁居到这偏远的明玉轩……她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可今日居然亵渎了观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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