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一家四口跟在他的一边,另一边则是刘小满三人。
围着的人并未散去,而是随着他的走动缓缓移动着。
很壮观的景象,前方围着的人群自觉给陈辰让开了一条路,然后陪着他们一起走,加上后方的人,就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人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有良善的。
即使这些穷苦人不敢正面相抗刘家,甚至于说句公道话都不敢,但敢留下并且陪着一起走,便是无声的声援。
余下的那名黑衣人自然在跟着。
此时的陈辰是满足的,因为刚刚做了一件很爽快的仗势欺人之事,人家人少,他人多,便吓得对方不敢造次,这种感觉很好。
果然做纨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惜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纨绔这个身份。
这里离东鸣街很近,便离百芳楼很近,那人去喊人了,想来很快便能到。
这倒是得要好好筹划一下,可别真吃了亏。
一边默默想着,一边默默走着,终于走到了路口,他停了下来。
就这里了,等着吧。
果然,他才站定,眼前不远处的一处巷子里便有十数名同样身着黑衣的人窜了出来,且都是手拿棍棒。
为首之人比较胖,走路大摇大摆的很是威风,穿着一身天蓝色绸袍很是晃眼。
先前留下的那黑衣人终于一洗之前的憋屈,咧开嘴巴嚎了起来。
“姓陈的,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吗?也不打听打听刘家是谁,是你能打抱不平的起的吗?”
“今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让你知道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
笑声很是刺耳。
言语也很刺耳。
但陈辰充耳未闻,而是一直把目光停留在已来到自己面前的蓝袍人身上。
挺年轻的,估计也就二十出头。
长相还算过得去,不过那一副阴沉的模样让人很不喜。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似曾相识啊。
在哪儿见过呢?
他皱眉苦想着,肯定是见过的,否则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这么号人。
先前那个干嚎的黑衣人已经屁颠屁颠的跑到蓝袍人面前告着状去了,口中称什么“少东家”,这就是说,这个蓝袍人是刘家的公子?
这么“显赫”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何没有一点印象呢?
他在看着那蓝袍人,蓝袍人也在看着他。
与他的冥思苦想相比,蓝袍人先是一脸不屑以及嚣张,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很了不起”五个大字,还差在脸庞上刻上“你完蛋了”四个小字。
可随后就变了,凶恶、不屑以及嚣张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和狐疑。
与慎重和狐疑相对应的,是一只扬起的胖乎乎的大手,随着大手扬起,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们不得不消停下来。
这是……似乎他是认出我是谁了?
可我怎么就认不出他呢?不应该啊!陈辰继续有一着没一着的想着。
而且这个人的表情变化好快,先前的神情是刻意做出来的?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平静且诡异的对峙着。
黑衣人们都是嚣张的,在那只手扬起来后便开始觉得奇怪,怎么向来蛮横的少东家这么反常?竟然不出声也不动作了?
围观的穷苦人一开始都替陈辰捏着一把汗,但到了此时也都面露怪异。
传说中的刘家少爷竟然出面了,可怎么……刘家少爷怎么不出声呢?
未过多久,刘家少爷脸上开始阴晴不定,似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竟然向陈辰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从开始到最终,一言未发。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黑衣人更是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兴师问罪,竟然一言不发的又走了?而且还是在被人如此“欺凌”的情况下?
少东家在卖什么关子?
难道……这姓陈的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了不得人物?
不可能!大伙儿在文州城中行走多年,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还是知道的,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有什么可忌惮的?
可腹诽归腹诽,不理解归不理解,少东家的决定还是没人敢当面出声质疑的,只能憋屈的跟着少东家亦步亦趋的走着,边走还边不甘心的看着陈辰。
然后越来越远。
陈辰终于想了起来,手指着刘家少爷大声喊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果然见过你。”
刘家少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一眼。
“在陆家,我在陆家见过你!”
听着陈辰最后一声喊,蓝袍人再次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继续走着,片刻后一行人消失在某个巷子中。
陈辰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人,在陆淑颖选婿时见过,但当时这人乃是无名小卒,那么多人哪能记得住?无非就是当时扫过几眼,此时觉得眼熟罢了。
到了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所以自己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
可是这人与他不一样,当晚他是全场的焦点,拳打脚打李显年,可谓威风凛凛,不可能不给围观的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如此就可以解释、这姓刘的为何兴师动众前来,却不得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因为当晚他与许仲坐在一起,与这个知州家的公子坐在一起,落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这代表着什么?
并且他连通判家的公子都敢打,而且打得那么狠,事后还屁事都没有,落在这人眼里,又意味着什么?
这等人审时度势都是一把好手,有风险的事绝不肯冒,在风险面前,面子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