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怜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你就这般着急吗?”
湛云归闭口沉默。
“常言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也应如此。”贺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
“不知师叔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贺怜勾起唇角,放下的茶杯与石桌相触发出咔嚓脆响。
他深深看进湛云归眼里,轻声道:“若我说,师叔想帮你从庭鹤身边离开呢?”
湛云归霎时拧起眉:“师叔说笑了吧,师侄何时想从师兄身边离开?”
贺怜不急不缓:“琉璃岛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岛主收的小徒弟在进岛第一天,就惹到了岛主的大徒弟庭鹤。”
“此后,常常能听闻小徒弟湛云归被大师兄庭鹤,以各种理由被送去做杂活、关禁闭。”
“真是可怜啊……这么多年,待在庭鹤身边一定很辛苦,心中有怨吧。”贺怜做出一副怜悯地表情,劝诱道:“现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徒,从此远离庭鹤。”
“至于你师父那边由我来说,我相信大哥会同意我的。”
在贺怜的计划里,先是利用湛云归对庭鹤多年来的不满,借机从庭鹤身边把湛云归调离。
等到湛云归成为他的弟子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湛云归成为他炼剑的剑蛊,届时他何愁炼制不出,天下独一无二最完美的灵器?
思及此处,贺怜兴奋地只觉浑身都在战栗,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能扒了湛云归的皮,让他在自己面前化龙。
然而贺怜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想,湛云归的回答竟是直接了断的拒绝:“我不知师叔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让师叔产生了误会。”
贺怜表情一顿:“你什么意思?”
“庭鹤师兄待我很好,哪怕是让我干活、罚我禁闭,也仅仅是为了帮我更进一步,我从未对庭鹤师兄产生过任何怨言。”
换做以前,湛云归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能对人说出这么一段话。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恨不得让庭鹤去死,可是他不能。
但经历过后来的种种,湛云归的心思早日发生变化,以至于现在能很平静地对贺怜撒谎。
他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他打算换另外一种方式,把庭鹤曾经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慢慢换回去。
“未曾有过怨言吗?”贺怜喃喃自语,垂下眼皮掩住眼中闪过的狠辣。
没关系,这只是失算了一步,计划还掌握在他手中。
湛云归又道:“还请师叔,换其他条件吧。”
贺怜却转移开话题:“不急,今夜月色甚美,我们先喝口茶,好好欣赏片刻这月色。”
贺怜总是想让他喝茶,莫非他在茶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轻睨了一眼茶杯,湛云归干脆利落的起身:“既然师叔不打算把话说清楚,那我还是改日再来叨扰师叔吧。”
他转身就往石亭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惜有人却不乐意了。
“你以为,你来了还走得掉吗?”
贺怜如鬼魅般的声音幽幽响起,与此同时,湛云归觉得身前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整以暇地看着湛云归对他万分戒备的模样,贺怜好心地给湛云归解释:“真不知道该你蠢,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
“你以为,带着附有大哥强力灵力的武器就能打赢我吗?”
湛云归藏在背后的手顿住。
贺怜继续笑说道:“从你踏入此地开始,此地的时间流速就被我加快十倍。这么长时间不碰水,身体想必很难受吧?可惜某人不领情,怎么都不愿意喝下我倒的茶。”
湛云归眸色沉沉:“原来你都知道了。”
贺怜但笑不语。
被加快了的时间流速,的确对湛云归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体内被压制的力量再度失控,他身上接二连三冒出漆黑色鳞片。
血色染红了湛云归的瞳孔,额上微微有些刺痛感,两只龙角霎时就破皮而出。
视线忽然开始模糊、扭转,像是粘稠的色彩搅合在了一起。
眼前站着的人忽然换了一个,变成了……
“师弟。”
“庭鹤”唇边含笑,微弯的桃花眼带有几分蛊惑的意味,他对湛云归伸出手:“跟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去水里。”
湛云归使劲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然而眼前人却还是长着“庭鹤”的脸。
不断在他耳边呼唤着:“和我走吧,和我走吧……”
在一片意识朦胧中,湛云归不由自主的向“庭鹤”靠近,无力地抬起手,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缓慢探向对方伸出来的手掌。
在他左手指尖快要接触到“庭鹤”手心的那一刹那,湛云归猛地一把抓住“庭鹤”的手腕,用力拉向自己——
“唔?”长着“庭鹤”脸的那人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奋力挣扎,满脸涨得通红,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因他被湛云归狠狠掐住了脖颈。
湛云归面色阴沉,颇为不屑地对“庭鹤”说:“省省吧,你假装谁不好,偏要装成他的样子,那人可从未如此用这般恶心的语气叫过我。”
“嗬嗬……”即便是被湛云归死死掐住脖子,“庭鹤”脸上也无丝毫因身份败露的狼狈,他嘶哑着嗓音尖笑,“你就算识破了我又如何,晚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