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云跟上他的思路,说道:“他们现在虽然还没有找上我们,但我们那夜曾经出现在快雪阁,是重点怀疑的对象,这次若是被请去,只怕没有那么好脱身。只是,现在既已封城了,我们怎么出去?”
谢寻看了她一眼,说道:“飞出去。”
江停云有些担忧地放远了目光,陵郡高大的城墙依稀可见。陵郡城的护城墙足有十几米高,若是墙上的守城军士发现了他们攀爬,只要居高临下地丢下石块,就能轻松打退他们。况且白天攀爬城墙会极为显眼,城内的军士瞧见,顷刻便能支援,若是谢寻自己,逃脱或许会很容易,可是他如今带着她……
“愣着做什么。”谢寻拉回江停云的注意力,他放了一锭银子在她的桌上,说道:“酒楼已经关门了,我们走不出去,从窗户走吧。”
他走到窗边向下看,见窗下的街巷上没有巡逻的士兵,将行李都背在自己的身上,拉起江停云纵身一跃,便落在了街巷之上。
二人疾行几步,走到这条小巷与大街的交叉口,靠在墙边,等着大街上巡逻的士兵走过。谢寻轻声道:“早上我出去看了一下,如今正有三十几支小队在陵郡城内巡逻,差不多每个区域有三支,抓住他们交替的间隙,我们可以很轻松地走出去。只是如今街上无人,有些显眼,你需得跟紧我,动作快点。”
江停云觉得心脏怦怦跳,她第一次参与这种亡命奔逃,从前玩过最惊险的游戏也只不过是打字追小偷,听见谢寻交代她的话,郑重应了。
一队手执长矛巡逻的士兵路过二人藏身的小巷,从长街上列队走过,谢寻看着他们走远,冲江停云做了个手势,拉着她快如一缕轻烟般横穿长街,闪进对面的小巷。
江停云感受着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她忙里偷闲瞟了谢寻一眼,却见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察觉到江停云在看他,谢寻以为江停云害怕,安抚她:“别怕,我可以护你周全。”
他又想起什么,笑着道:“你若是不去滇州,只怕永无宁日,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江停云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她的身份既已暴露,对北歧来说,就只有死了或者掌握在自己手上两个选择。刘肃阴魂不散地追着自己,她若是不想落入北歧之手,能依靠的只有滇州。
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无数条小巷,走着走着,江停云忽然意识到:“我们好像并不是在朝着城墙走。”
从开源酒楼去最近的城墙,只要一路向北,可是谢寻走的路,却稍稍朝西偏了一些。
“嗯。”谢寻平静应道。
江停云见他并不多说,不由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谢寻猛地拉住她的脚步,两人贴在墙边,过了几息,江停云瞧见一队巡逻的士兵从斜对面小巷折了出来,背对着他们转向了大街。
待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两人才快步跑进士兵方才巡逻过的巷子,谢寻方道:“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江停云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到陵郡来就是为了找他?”
谢寻沉默了片刻,颔首道:“是的。”
江停云气笑了:“若是没有今天的搜捕,若是我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么?我们一路走官道,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招摇过市,就是为了来找他吧。”
谢寻看了江停云一眼,见她嘴角讥诮的笑容,不由无奈,说道:“是的。”
江停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不先将我送回滇州再来找他?没了我拖累,你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谢寻犹豫了片刻,才回答她:“因为我要拿你说服他加入我们。我若只身前去,他是不会答应我的。”
江停云猛地站住脚步:“你利用我,还不打算告诉我?”
谢寻没预料到她会突然停住,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脚步,转回来拉住她:“别站在这里,很危险。”
江停云摇摇头,甩开谢寻的手,退了一步:“我不会去的,你不能冒着我的名义去招摇撞骗,我并没有打算答应你们去复国。”
谢寻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江停云身后响起一声大喝:“什么人!”
千钧一发之际,谢寻猛地跃起,越过江停云,如一头矫健的猎豹一般扑向了她身后的军士。一队巡逻的士兵有二十人,发现了江停云二人,还未来得及通知他人,如临大敌地堵住了巷子这头。
谢寻如兔起鹘落,落在那群军士之中,霎时间就有几个人被他击昏。他们顾不上江停云,忙向谢寻攻去。
对付二十个没什么武功在身的军士对谢寻来说并不难,但他担心这里的动静引来更多士兵,动作奇快无比,将这些士兵一一击昏。
最外围一个士兵反应却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这队人不是这人的对手,忙将州牧府发下的信号烟花拿在手里,就要发出。谢寻刚刚击昏手中的一个士兵,瞧见他的动作,赶忙扑上来阻止,却有些来不及。
士兵的手已经放在了引信之上,只消一拉,就能够把信号发出去。电光火石之间,谢寻硬生生转了方向,既然已经来不及阻止,就赶快带江停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他转身的一刹那,一支箭矢擦着他飞了出去,他转头一看,那个士兵手臂中箭,手中的烟花跌落出去,士兵有些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被箭矢射中,下一秒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