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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世子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会和学堂的小伙伴儿们炫耀自己的父王,武艺高强位高权重,但对于自己的母妃,小小的世子经常有意识地避之不谈。
他是乳娘带着长大的,母妃对他很冷淡,总是板着一张脸,教他识字背书的时候更是严厉,也不让自己和四叔玩。
哦对,四叔是父王的亲弟弟,时常带着他爬树掏鸟蛋,身边总有数不清的漂亮姐姐。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世子,未来也是个王爷,何必去背那些艰涩的书呢?又为什么不能跟着四叔一起玩呢?
父王不怎么管他,成日里忙着什么他不太懂的事情,偶尔见了也不过随口问问他最近在做什么,然后便打发他去玩。
他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背书练字去学堂,爬树掏鸟斗蛐蛐儿。
直到府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不认识的人成日成日待在府里,四叔身边的漂亮姐姐不见了,父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吓人,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地,他也不被允许再去学堂,只有母妃,依旧板着脸检查他的课业。
母妃和往日相同的反应给了他些许安慰,他乖乖的跟着母妃习字背书,倒是难得的认真。
终于有一天,父王疯了。
院子里都是鲜红的血,下人们倒在地上,熟悉的脸上布满血污,远处响着凄厉的哀嚎,母妃拉着他进屋,将他藏在最底下的装着衣物的箱子里。
“别怕。”
母妃这么对他说,可拉着自己的手却是颤抖的,手心里的冷汗浸湿了自己的手。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由拉住了母妃的手:“母妃,你要去哪里?”
“乖,”眼泪从母妃的眼眶中滚落,“我们康儿最听话了,不管谁来叫你,就算是你乳娘,你父王,都绝对不能出来,也不能发出声音,知道吗?”
母妃的手抽了出去,他急忙点点头:“我听母妃的,明天母妃还会教我习字吗?”
“好。”
母妃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合上了箱子,一个个箱子压在了上面,他蜷着身子,借着箱子特意留出的缝隙呼吸着。
他听到母妃开门出去,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就在他几乎忍不住出来去看的时候,“哐当”门被踹开了,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乳娘声音颤抖着在屋子里喊他:“世子,你在不在?府里出事儿了,老奴带你走……在不在啊?”
他心脏砰砰跳动,捂着嘴忍着干呕的冲动。
浓烈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冲进鼻腔,他发着抖,顺着缝隙死死盯着浑身是血的乳娘和一声不发沉默地提着剑的父王。
乳娘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在屋子里回荡,仿若催命的恶鬼。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父王终于没了耐心,挥剑斩下,一蓬鲜血溅起沾到了毫无表情的脸上被随手抹去。
乳娘的眼睛瞪地大大的,直勾勾盯着他的方向。
他终于捂着嘴哭出来,眼泪打湿了衣襟。
后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
有人劝他好好当个世子。
有人说都怪当今太子,若不是父王没当上太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也有人说等太子继位他恐怕……这么说的时候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他知道那些人的小心思。
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没了父王没了母后没了乳娘,剩下的只不过一条命和一个世子的名头,有什么用呢?
他不理,那些人自顾自来来去去,直到太子,也就是他三叔来看他,五叔也一起来了,问他以后想做什么。
他看见了五叔脖子上未消的青紫指印,
他想起了母妃的眼泪和没完成的约定,
他想起了死不瞑目的乳娘,
“我想……学武。”
再后来,他长大了,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和几个狐朋狗友横行霸道猫嫌狗憎,三天两头被已经当上皇帝的三叔禁足。
五叔偶尔回京见了他,也总忍不住拾掇。
再再后来,他在文会上捣乱被当场揪住扔进了军营。
他功夫还行,有人不长眼欺负到他头上被一一揍回去也就老实了许多。
不过军营里到底不像王府,没有仆人伺候没有山珍海味甚至没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晚,一天天还要被呼来喝去。
不到一个月他便瘦了一圈。
挨过了最初一个月,接下来的日子便好过不少,他听着伙伴们吹牛扯皮,听他们掰着指头算每个月的军饷能给家里买几袋米面称几斤肉,听他们说着家长里短……
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各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时不时和他“巧遇”的来历不明的家伙。
远离了京城,他竟然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三年后,瑞王回京城定居。
时隔三年再见到三叔和五叔,他们三
', ' ')('人一同驾马游玩,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又去听了说书,最后分开的时候五叔又问他——你日后想做什么?
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当时的心情他已经不太记得记起来了,母妃和乳娘的模样也模糊了,但他还记得母妃的眼泪和乳娘的眼睛。
有时候他也会想起幼时,跟着母妃习字,缠着乳娘讲故事,跟着四叔掏鸟蛋,窝在父王怀里睡觉……
往事不可追。
最终他回答——我想留在军营。
五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三叔也含着些许笑意看着他。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身后军营里的伙伴们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询问,他只笑着说是家中长辈,担心他过得不好前来看望,不出意料被嘲笑了一通。
他有种预感,之后的日子便会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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