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的态度致歉。不过请告诉我,我的安排不合理吗?你们如果劝得了她。今天她也不会把身体拖垮,你们只知道那些检验结果表示她病了,却无法具体认知病的程度多严重,如果这话你们不相信,待会大可问汪护理长,一个人的健康指标若是差到这种地步,再不小心重大疾病马上就来了。」他以专家的口吻说着。
「不是不合理,而是不应该,谢谢你这么关心紫莺,但这是两回事,紫莺需要休养,我们会让她好好休养,而你如此蛮横地干涉她的事,请问你存什么心?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梦渝不留情面地直接问他。
「你们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存什么心?」他坦然地面对所有对他怀疑的眼光。
程志新微微一笑。这男人之所以能够以弃医从商的背景,在短短的几年内让国际商场侧目,自然不是好打发的,他采的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不要告诉我,你爱上紫莺了,也不要告诉我你因为喜欢人家儿子就打妈妈的主意。只需让我们知道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以为说服得了我们?」程志新一语道破他的心事。
他拿出医院开出的鉴定报告。「因为帆帆是我儿子,所以我有责任保护他们母子、照顾他们母子。」
听完他的话,三人心中同是怔了一会儿,从他一出现,每个人心中无不担心这个问题,而真的证实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
「哼!你还真是彻底的小人,当初是谁斩钉截铁地说和帆帆长得像纯属巧合?才几天的工夫,鉴定报告就拿出来了,你以为紫莺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心婷不以为然地接过鉴定报告,看了一下内容,不屑地瞪他一眼。
「我也是今天才看见报告的,当初我那么肯定,是因为我在法国检验过两次,两次都确定我不孕,这次的检验是郁淇瞒着我让紫莺的大夫做的,各位信不信我没关系,但我真的没有打算拆散他们母子,只是想尽尽父亲的责任。」他诚恳地说。
「既然两次的检验结果显示你不会生,没理由要我们相信这鉴定报告是正确的,宣先生这件事只怕你要再确认。」梦渝沉住气慎重地说。
「当然可以,不过我可以肯定,再一次的检验,结果不会有差别,我知道你们和紫莺情同家人,也没把帆帆当外人,我和你们一样只想疼这个孩子,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这么多年以来,我以为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上天赐给我一个孩子,我只想付出我对孩子的爱,请你们成全好吗?」他双手交握,语真情切地对着三人恳请着。
三人对看了半晌。程志新开口道:「如果孩子真是你的,我们也改变不了事实。同样的就算孩子是你的,你也改变不了他和紫莺的母子关系,要是你真为孩子好,我们当然乐于见到孩子多个人爱,不过这对孩子是件大事,我们不希望你贸然认他。」
「我当然也不会希望孩子受伤,目前让紫莺恢复健康是最要紧的事,我不急着认孩子,只求有机会照顾他们母子,紫莺为了我的孩子才拖垮身子的,我想回报她一些。」他再三地表明态度。
梦渝接腔遛:「孩子同样是紫莺的,你不要三言两语的总把她和孩子撇开,当初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们不想追究,不过紫莺如果不认你是孩子的父亲,希望你能知进退。」
心婷了解梦渝为什么这么说,她也强调,「紫莺生这个孩子时差点送命,你如果真想回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相信不用别人多说。」
宣靖涛本想问他们知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不过看情形,他们即使知情也不会说,可以理解他们为何隐瞒事实,那纯粹是为了保护紫莺和帆帆,想到他们对于儿子的爱护之情,他是感激的,因此也就不急着再多问了。
※※※
紫莺睁开眼后。室内一片漆黑,自傍晚一睡,就睡到半夜,精神恢复了一些,她起身上个厕所,再到儿子房间看看。
没料想儿子床上躺了个大男人,她惊吓失声。
宣靖涛轻轻地把手由儿子身后抽出,让映帆自己睡在床上,小声地说:「吓着啦!是我,别怕。」他的声音温柔而有情。
「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悦地质问,并往房外走。
「你需要有人看顾。」他轻巧地起身,也跟出去,并把门带上。
紫莺非常纳闷,这男人在今天下午以前,一直都是个谦冲有礼、行事有节的君子,怎么她完成检查后,他就像吃了布袋戏里面的龙髓丸似的性情大变?
「静娟会照顾我,你可以回去了。」她不客气地直接下逐客令。
「汪护理长昨天是大夜班,今天又陪了你一天,着实累了,明天她要上早班,你不会存心让她不安吧。」他笃定地说,并自在地走到厨房,泡一杯牛奶给她。
她没有接过牛奶,直接坐进沙发,不悦地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我非亲非故的,就这么留在我家,睡我儿子的床,不觉得奇怪吗?你看起来明明是个正常人。」
「你晚上没吃,现在需要补充热能,喝完我会给你答案。」他气定神闲地说。
「放下!」她指着茶几道,格守母亲的叮咛,她从不接手喝异性拿来的饮料。
宣靖涛听话地把杯子放下。
紫莺这才伸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一皱,牛奶加了糖,又泡得太浓,温度也太高,她立刻拿到厨房加些温水,才勉为其难地一口气喝完,那神情让宣靖涛觉得他给的是巴拉松,必须苦着脸一仰而尽。
随后她到流理台漱个口,顺手把杯子洗好,回到客厅。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她一坐进沙发即开口。
宣靖涛在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两张鉴定报告给她。「你才应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他神情郑重地等着。
紫莺开了大灯,看了一下,那些囉哩巴唆的项目她不想细究,但结果却是很清楚,他和帆帆有血缘关系,而她没有。
强压住心中的震撼,她不以为然地把她和帆帆的鉴定报告撕掉,嘴角一抹冷笑。「这种东西能信吗?要比文件我奉陪。」
说完。她站起身镇静地走进房间里,拿出映帆的出生证明和她的户口名簿,不屑地丢到他面前。
宣靖涛看见出生证明上头的生母是她,户口名簿上登载着映帆是长子,父不详。
「不可能!」他难以置信地摇头,如果她曾经和他有过关系,他不会毫无印象的,他又不是程志新,时兴一夜激|情的露水姻缘。
「那是你的问题,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行为非常可耻,靠着你和医院的关系不但对我儿子动手脚,居然连我也算计,你以为长得像了不起吗?外貌像的人多的是,我儿子做什么事都光明正大、坦白诚恳的,哪是你这种卑劣的人生得出来的。」她冷着脸说,为了保护儿子,那些温柔敦厚、宽容和善的原则只得暂时摆在一边。
这些话像千万枝毒箭射进他的心窝,他紧抿着双唇,过去被前妻奚落辱笑的话又回到耳边,暗自克制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屈辱与痛楚,只待那片茫然的感觉过去。
虽然心里万分痛苦,但他找回了一丝理智,是他欠考虑,急着想知道一些事,才让她误会的。
「对不起,因为检验是郁淇瞒着我进行的,所以事前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会征求你的同意的。至于连你也做检验,是思晟在我的报告出来后。觉得两个。型血型的人不可能生出a型的孩子,才进行比对的。」他诚心地道歉。
「我无法相信你的说辞,不管是你或郁淇的主意都一样,你们让我觉得噁心,利用孩子的信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从此以后希望你们自重!请!」她毫不留情地指责着。
「我知道我们不对,带给你伤害我很抱歉,但是请你给我再一次检验的机会,我只想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他一定得弄清楚。
「是你的又怎么样?这些年来你知道他的存在吗?他早产加上难产,小生命差点就断送在生产台上的时候你在哪里?一生下来就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靠着氧气罩和点滴维持生命,他小小的身体受尽折磨时你在哪里?他半夜高烧不退,却偏偏遇上大年夜,我背着他骑着机车无助地来回街头。找不到医院就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那薄薄的一张纸能证明的只是你的无情无义、不仁不慈。」她含着泪指控着。
想到语兰为了孩子送命,想到语兰怎么也不肯透露孩子父亲的事,却一见孩子就情癡意缠,不知神驰何方,她一定很爱孩子的父亲,不然不会口口声声要为他生下孩子。
而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孩子的父亲,可是他除了外貌出众,家世不凡和语兰相当外,哪一点配得上灵气动人、似水柔情的语兰?
愈想愈气,她愤然出口:「虚伪、做作、卑鄙、阴险,要认孩子为什么不明着说,非得利用孩子的感情,欺骗孩子的感情。耍弄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不配当孩子的父亲,我儿子身上不会流着像你这么脏的血。」
紫莺如雨的泪,每一滴都冲击着宣靖涛的心,不怪她怨也不怪她恨,更不怪她出口如此伤人,只心疼他们母子走过的坎坷路程,只是不解为什么他会不知道紫莺的存在?和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难怪她说他无情无义,他惭愧地低下头,心中自责不已。
七年前他荒唐过一阵子,被前妻无情地讪笑凌辱他受得了,她公然在他面前出墙他也可以忍,直到她说是他害她只敢爱女人,他彻底被击垮了,紫莺一定是出现在刚离婚那时候,他才有可能没有印象。像
「七年前你去过法国吗?」他抬起头鼓起勇气地问。
「去过又怎样?没去过又怎样?你刚刚用一张纸否定我和帆帆的关系。现在又想靠护照上的印章证明我和帆帆的关系吗?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又何必再追问?」她含泪的眼尽是不屑,深为语兰不值,难道他也和程哥一样醒来就忘了枕边人?
「我知道你不好受,不记得你我也很抱歉,但是为孩子想一想好吗?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渴望有父亲的心理相信你也清楚。」他为孩子请命道。
紫莺右掌一个响亮的耳记打在他的俊脸上,手上立刻传来火热的灼痛感。「你欠揍,居然冠冕堂皇地要我顾及孩子的心理,是谁不择手段地验明孩子身份的?现在认为孩子是你的就一心想扮慈父,如果那一张纸告诉你你和孩子无关呢?是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人?」
「我不是有心的。」他正眼凝视着她。
只见紫莺纤弱的左掌又迎面而来,他也不闪,右颊立刻传来麻辣的刺痛。
「你的确无心,只知道自己要什么,连谁替你生的孩子都不确定,你有脸认孩子吗?」她气得觉得一阵噁心,连忙到流理台乾呕。
「别气成这样,发怒对你的健康非常不利。」他担心地跟上前去拍着她的背。
「拿开你的脏手,不想气死我就立刻给我滚出去!」她双手撑着流理台怒道。
「好!我马上走,你别生气,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马上叫醒汪小姐。」他已领教她刚烈的脾气,自忖在气头上。任何好意她都不会接受,自然不愿再刺激她。
※※※
宣靖涛走后,静娟立刻从房里出来安慰紫莺。从没见紫莺对谁这么凶过的她,不知平常善良理智、温柔和顺的好友,打起人来那么俐落。
「你别担心,即使打官司他也不见得可以抢走孩子。」静娟握着紫莺的手说。
「我不怕他抢孩子,只是要教训他做人不是这样做的,他想证实可以明着说,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这些男人真是没担当,难怪我看不起他们。」她看了一下红成一片的双手。「没想到打人自己也很痛。」她低声地抱怨。
「你还知道痛?我在里面担心死了,万一他失控怎么办?想出来帮你又怕说错话。」静娟知道自己除了护理不出差错外,其他事总是缺根筋、少条线的老闯祸,所以只敢在里面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