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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小屋,只有书桌上那一盏惨白的小灯打出一片清冷的光。
桌上的线装笔记本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合上,显出棕灰色的封皮。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书桌前的人转过身,把视线投向他身后的那张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生,双眉紧锁,双唇微动,似是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
郎秋没有去叫醒他,他凝起双目安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思考着到底是什么让方才的他性情大变。
在这里初见柯纯时,郎秋觉得这小子弱爆了。身子骨小小的,性格还跟个小白兔似的,天真得连三岁小孩都能骗他。他心下的判断是,这小子肯定活不过两轮,却没想到他居然走到了最后这一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于这小子的“过保护”。他本来应该是一个“观察者”,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伙伴”?
郎秋回想自己在地下室向柯纯发出结盟邀请的那天,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他很好奇柯纯的人畜无害可以让其他人对他松懈到什么程度。
因为他很好奇柯纯的亲和力可以套取到多少参赛选手的情报。
因为他很好奇把真相告知柯纯后他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一个单纯、善良、天真的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如何在这个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存活下去,这是郎秋关心的。
可是,柯纯的每一步、每一个选择、每一次结果都踩在了郎秋的意料之外,他发现柯纯对于“生”的眷恋没有那么大,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对于自己内心的“信仰”。这种信仰不会为任何威胁而崩塌,即使是对自己生命的的威胁。
而这个“信仰”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所有靠近的人都卷进去,郎秋便是其中之一。
他越是靠近,越是被吸引,主动地接近,欲罢不能。
他特别想要知道在那个中心的位置到底是圣洁的白光,还是无尽的黑暗。
也因此,他成了柯纯的帮手,并且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侵犯。
这一番思绪的整理之后,郎秋觉得自己应该很懂柯纯了,可是在阅览室的那一幕好像重重打了他的脸,把他所有的“了解”都推翻了。
那个柯纯,冷酷的双眸、绝情的动作,完全变了一个人。
到底是“信仰”发生了什么变化,才能让他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郎秋眯着双眼,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始终未得结果。
床上的柯纯依旧在梦呓,痛苦的表情越揪越紧,忽然他的眼睛啪的睁开。
他僵直地从床上坐起,左右扭动了下脖子,如同一个机器人。
那张脸转向郎秋时,后者看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好似要把他吸进去。
郎秋心跳骤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边上一闪,转头一望,柯纯已经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歪着头凝视着自己。
他没有恢复神智,还是那个冷酷的“杀手”。
这个“杀手”把手伸入怀中,掏出那把银色手枪,毫不犹豫地指向郎秋。
他要杀了他。
郎秋非常果决,二话不说往前冲去。
他很明白这个柯纯听不进他任何话语,当下之际只有先制伏他。
万幸的是,柯纯的力量他很了解,郎秋十分有把握能在三招之内压制住他。
他一个箭步窜至柯纯身后,抬起手就要一掌劈下,然而这一掌却劈了个空。
柯纯反应极快,身子往前一弓,逃出一大步,刚一站定,立马正过身举枪对准郎秋,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
郎秋心里诧异,这小子的速度变快了!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郎秋抢在柯纯扣动扳机之前冲至他的身侧,右手往他握枪的右手上用力一按,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他原本期待的是柯纯因为右手受力不得不松开手枪,那他便能趁机夺走他的手枪。
可他没想到,柯纯的右手即使已经被抓得红了一片,他还是没有松手。
“柯纯!”
郎秋低低唤他的名字,坚定而具有威慑力。
柯纯的回应却只有越来越用力的反抗。
他用空着的左手反抓住郎秋,想要用蛮力拉开他的右手。
那力道之大再次超出了郎秋的预料,他怎么都没想到在柯纯弱不禁风的身体里竟然还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
到底是什么催生出了这样的他?
面对这个柯纯,郎秋充满了好奇,好奇之外还有一个更令他意外的感情——害怕。
他很明白,这个害怕不是对自己的生死,可到底在怕什么他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郎秋没时间往深里去想,他一拳打在柯纯的腹部,试图让对方因为痛感而松手。
然而柯纯只是身体做出了对应的弯曲,手上的劲儿一点都没松。
他好像完全没有痛觉!
他是不是真疯了?!
', ' ')('郎秋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如果柯纯再也变不回那个天真、率真又执拗的他,该怎么办?
直到此时,郎秋才看清了自己害怕的东西——失去。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柯纯的碎碎念给自己注入了巨大的力量,几乎都要挣脱掉郎秋了!
郎秋不得不加大力道,一路把柯纯推到窗边,借力把他压在墙上。
“你要杀了谁?”他问。
柯纯黑色的瞳仁往上抬了抬,似是在看郎秋,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骗子,你是骗子,你是骗子……”
郎秋见柯纯给了回应,激动地追问:“谁是骗子?”
可这回柯纯只是不断重复那四个字,语速越来越快,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把郎秋的右手腕捏出了一圈乌青。
顾不上手腕的疼痛,郎秋继续试探他道:“是,我是骗子,我骗了你什么?”
柯纯的瞳仁中突然产生巨大的动荡,熊熊的火焰从那片漆黑中燃起。
郎秋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柯纯,心头不由一荡,差一点被柯纯反扑。
他及时调整状态,再次压住柯纯,从柯纯的口中传出的那个字让他鸡皮疙瘩四起。
“命。”
“谁的命?”郎秋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紧紧盯着柯纯,就等一个答案,尽管他的脑中已经大致猜到了剧情。
然而那个字之后,柯纯一言不发,眼睛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黑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郎秋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一根细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疼,但他知道怎么样可以安抚这颗疼痛的心。
他的左手轻轻抚上柯纯的头发,只要摸摸他、安慰他,让他舒服点,那自己的心也能稍微好受点——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当他的指尖碰触到柯纯的头发时,这一头没有感情的动物突然暴起,用力甩着脑袋躲避郎秋的手,左手开始在郎秋的臂膀上乱拍,甚至、还抬起脚来不停去踹郎秋的小腿。
很神奇的是,柯纯所有的攻击仿佛不是打在郎秋的身体上,而是打在他的心上。
原来一个人的心是可以有感觉的,郎秋第一次觉察到这个事情。
很新鲜,很激动,这也许就是“活着”。
他无视掉所有柯纯的攻击,固执地抚摸着柯纯的脑袋,每抚摸一下,他感觉救赎的不是柯纯,而是自己。
眼看着柯纯在自己的抚慰下慢慢的平静,郎秋心里的疼痛也一点点平复。
只是柯纯虽然不吵不闹了,右手的手枪还是握得牢牢的。
郎秋忽然明白了,这把手枪是柯纯最后的依托,是他的安全感。
于是,郎秋不再试图夺走手枪,他左手一捞,把柯纯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
他在他耳旁柔声说:“有我在,没人能骗你。”
暴走的动物温驯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靠着郎秋。
如此有一分多钟,郎秋小声叹道:“怎么样才能把你叫回来?”
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张张柯纯的笑脸,笑着调侃他的、笑着安慰他的、笑着说自己的事儿、笑着鼓励所有人……还有,笑着说:“恋爱很美好啊。”那会的他眼睛里闪着光,比那暗夜星辰还要耀眼。
“喂。”郎秋摇了摇柯纯的身体,“你说我们是朋友吗?”
沉默。
“我想和你谈朋友。”
还是沉默。
“你愿意和我接吻吗?”
依旧沉默。
“不说话就代表你愿意。”
郎秋松开抱住柯纯的手,按住他的双肩,低头凝视他的眼睛。
瞳仁还是漆黑的,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失去了任何神采。
这模样让郎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看不了,轻轻凑上前去亲吻住了那双唇。
即使是这样的柯纯,嘴唇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如同在吮吸一个果冻,带着甜甜的味道。
那么然后呢?
当唇与唇相贴有三秒钟,郎秋迷茫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就结束了吗?
可他觉得应该再有一些什么才对。
他微微张口,抿了下柯纯的下唇,咸咸的、湿湿的,从他的知识库中搜索,他知道那是眼泪的味道。
郎秋激动地放开柯纯,看见柯纯的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而他的瞳仁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里面总算有了光。
柯纯张了张嘴,发出“啊”的一声。
郎秋一把重又把他抱进怀中,那颗心总算不痛了,总算找到了温暖的海洋,能舒舒服服地泡一泡了。
柯纯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他不记得具体的情节了,只觉得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把自己层层包围。
他仿佛被关在一座淡蓝色的牢笼之中,牢笼外围着一
', ' ')('圈人,他们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弯起的嘴,个个都举起手指对自己指手画脚,还有人朝自己扔石头、扔果皮、扔饮料瓶。
他努力地微笑、努力地表演,只为了让大家开心,可是他所有的努力换来的全是冷嘲热讽,就连一直陪着他的伙伴也冲他吐口水。
无声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脸庞,梦境的最后他被扔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水缸里。
水缸的水很温暖,好像泡澡一样舒服,他没有感到呼吸困难,如一条鱼一样在水中十分自得。
只是慢慢的,他发现他的心在往下掉,他害怕起来,弯起腿、用手勾住脚底,想要去接住心,可是不管用,他的身体好似一个无底洞,心可以一直一直地往下。
他开始慌乱。
啊,活不下去了。
孰知这个想法一冒头,他的心突然不掉了,浮在暖水中,轻轻摇晃。
他很快就明白了心浮住的原因,因为他有爱了。
给他爱的人用温暖的双唇柔柔地包裹住他的,带给他无穷的安心和幸福。
柯纯微微眯开眼睛,光晕在水中蕴成一团一团的,特别像是梵高的星空。
他觉得,那是浪漫。
啊,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郎秋的面容在柯纯的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看清这张脸后的第一反应是慌张,因为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他可以把郎秋的每一寸肌肤看得那么清楚,那平滑无暇的肌肤,好像护肤品广告里拍的那样,想上去咬一口。
柯纯的脸刹那红了,双手把郎秋推开,低下头去。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胀胀的,脸上一摸,竟然全是湿的。
“我……怎么了?”
这句话问出口,郎秋便知道柯纯不记得刚才的一切。
“你记得什么?”郎秋问。
柯纯用食指关节揉按着太阳穴,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我记得耿言彬一直追着我,把我追到阅览室,然后我拿桌子堵门,没堵住他进来了,之后我好像……好像把他杀了……等等,不对。”
柯纯挤着眉头,指关节在太阳穴上按出红红的印子,他却浑然不知。
“我没见过耿言彬,不是他追我,他在追冉晓信,然后我和冉晓信两个人逃到三楼……啊,不,是冉晓信带我到三楼找蒯安和。我们走到阅览室门口,他让我开门。我打开门,然后看到了……”
柯纯的眼睛忽的瞪大,双手捂住了嘴巴,他提高了音量:“我看到了耿言彬,在一圈书堆中间,死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死了!不是我杀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杀了他?怎么回事?”
柯纯摇晃着脑袋,大脑中两段矛盾的记忆互相打架,哪一个才是真的?
“喂,冷静。”郎秋按住柯纯的肩膀,“你为什么觉得是你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坐在地上,看到脚边有一把手枪,然后蒯安和对我说:‘你没有错,你只是自我防卫,是他先要杀你的。’所以我才觉得……可是不对啊,明明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就死在那里了啊……”
“你先冷静,慢慢把思路理清楚了再说。”郎秋扶柯纯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在他身旁,用问题引导他的思维,“你说蒯安和,蒯安和在哪里?”
“啊?”柯纯一愣,“蒯安和就在……啊,他不在阅览室吗?”
郎秋摇摇头。
“奇怪了,我见到他了……”
“你想想清楚,你刚才说的两个情境是矛盾的。一个情境中有蒯安和,然后你杀了耿言彬。另一个情境中没有蒯安和,你和冉晓信一起目睹了耿言彬的死亡。”
柯纯点了下头,随即疑惑道:“我为什么会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
郎秋用食指摩擦着鼻尖,陷入思考。
“难道是做梦?”
郎秋想了想,说:“人类有时会把梦境当作真实。根据这两年的研究调查结果显示,会有60%的人把梦里发生的事情当作现实,80%的人坦言自己在现实中的境遇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尤其是当人处于较大的压力之下,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会更高。”
柯纯不可思议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压力太大,于是做噩梦了?”
“按目前状况来看,只能这么解释。”郎秋说得很正经,可柯纯却发现他有意移开了视线。
尽管柯纯觉得就梦来说,那一段自己杀了耿言彬的记忆实在是太过鲜明,加上之前脑中呈现的另外几个在城堡中的“从未见过”的记忆片段,和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室友”,敢情这梦还是个连续剧?
但他想不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解释,显然郎秋也没有要和他讨论这个的意向,他只能暂且把疑惑放进肚子里。
那头,郎秋果然岔开了话题:“我们的计划打乱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我刚才怎么了?”
这次柯纯没有跟着郎秋的节奏,对于刚才那段失去的记忆,他十分在意。
', ' ')('郎秋的回应出现了犹豫。
柯纯继续问道:“我记得我刚才还在阅览室,为什么一睁眼回到这儿了?而且还不是从床上醒来的。”
说到这儿,他的脸不自觉得发烫,一睁开眼就和郎秋离那么近,到底是在干什么?而且他怎么哭得那么惨?
“你还记得阅览室发生的事情吗?”郎秋问。
柯纯回忆了下,答:“我记得冉晓信要杀我,然后……你救了我?”
其实从见到耿言彬的尸体之后,柯纯的记忆就产生了混乱,如果把那段有蒯安和的记忆当做是梦,那么在阅览室和郎秋的那段记忆就是真实。结合当时的情境,不难推测应该是冉晓信要对柯纯不利,而郎秋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郎秋肯定了柯纯的推测。
“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冉晓信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有点受不了,越来越热……越来越难受……好像晕过去了。”
这是柯纯上一段记忆的终点,他带着疑问望进郎秋的眼中,可郎秋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喂,你不会说我是梦游吧?”柯纯急着催道。
双方对视良久,郎秋终于敌不过柯纯真挚的双眸,坦白道:“你想杀了冉晓信,我把你打晕了,带回这里。”
这个事实让柯纯震惊了。
他继续追问:“那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不在床上?”
“你……”
“我是不是还想杀你?”
郎秋怔住了,这个反应已经回答了柯纯。
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浪潮一般汹涌地扑向柯纯,冰冷的潮水淹没他的身体,冻僵了他的身体,冻住了他的思维。
“你杀了我吧。你说的对,我已经疯了。”连声音也变得又湿又冷。
郎秋心疼地看着他,极力地安慰他:“你只是压力太大了,在这个环境下很正常。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失控的。”
但柯纯只是频频摇头,大声吼道:“我会把你也杀了!”只是想到自己拿枪对准郎秋的那个画面,柯纯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他突然想到那个“噩梦”中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还有那个从远处走来的人影。现在他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是他杀了所有人,他就是个弑杀的禽兽!
郎秋按着柯纯的肩膀,认真地并坚定地对他说:“你不会!你杀不了我。”
“噩梦”中的人影慢慢向柯纯走来,露出他的脸,柯纯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气质。
那人就好像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而柯纯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双胞胎兄弟。
纵然多么不愿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自己。
“你杀了我吧。我害怕自己不是自己,我害怕变成我最讨厌的人。”柯纯摇着郎秋的手臂,乞求他道。
他把桌上的手枪塞到郎秋的手中,把枪口硬掰向自己的脑门。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替我完成心愿的,对不对?”
激动的泪花在柯纯的眼中打转,他哽咽着,求得那么真诚、求得那么卑微。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郎秋的一声大吼:“你是白痴吗?!”
郎秋狠狠地盯住他的眼睛,责备道:“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带着所有人一起逃出去的?”
“你可以。”柯纯坚持道。
“柯纯,如果今天你执意要我杀了你,那我和你保证,我会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让我们都为你陪葬!”
郎秋说得那么严肃,他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男人。
柯纯“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彻底不知所措。
“耿言彬不是你杀的。”轻柔的声音,轻拍着柯纯的耳膜。
柯纯抬眼的双眸中已朦胧了一片,望向郎秋的眼睛失了焦点。
“这把枪我已经改装过了,它杀不了人。就算你刚刚扣动扳机,我也死不了。”
柯纯怔怔地看着郎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
“如果我不在,是,你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但是我在,我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你不相信我吗?”
郎秋的眼中写满坚定,棕色瞳仁中只装着柯纯一个人。
“我……”柯纯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还有……”郎秋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
绳子一落,在柯纯眼前的是一个求胜御守。
柯纯的眼睛再次蒙上了薄薄的雾。
他记得这个东西,是费正启的。
有次他们聊天,费正启颇为幸福地把这个御守拿给柯纯看,笑着炫耀:“这个是之前参加全国大赛时简虹送我的,祝我旗开得胜,那之后我一直戴在身上,一场比赛都没输过。”
柯纯刚想调侃他和简虹关系真好,却听费正启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东西还真的挺灵的,所以我相信这场比赛我们也不会输。”
', ' ')('他的语气是那么肯定、那么坚决,柯纯从中听到了费正启的决心,也听到了他心中的正义。
柯纯把御守捧在手心,贴在胸口,痛快地大哭起来。
郎秋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他临死之前扔出来的,我去他屋里找到的。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留在屋里?留给谁的?我想你心里应该有答案。”
柯纯抱着这枚御守哭得惊天动地。
宣泄完所有的情绪之后,他把御守好好地收进上衣口袋,眼神变得清朗与坚定。
他向郎秋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我柯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妥协,绝对不会放弃,也绝对不会再说丧气话了。”
郎秋微微一抬嘴角,听到了自己心中石头落地的声音。
他们互相讨论了今后的计划,决定这一夜先关紧房门好好休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柯纯已经十分乏累,他脱去衣服,准备上床好好睡一觉。
抖落着裤子的时候,见到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
他把纸条掏出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早5点,西走廊,谈谈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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