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害怕了,心脏疼的厉害,男人要死的巨大恐慌缠腻在浑身每个角落,他闭眼睁眼尽是萧漠嘴角带血的朝自己温柔、不带丝毫恨意的笑,说:“阿早,我走了。”
凭什么男人眼里不恨他呢?这样不公平啊,我带着恨意将你杀死,你再恨回我,我们才公平啊!我们才互不相欠呐!
谢早面色苍白,眼神惊惧的看着萧漠蜿蜒的流了一路血,艰难的朝自己爬来。
喜床为了温馨,本就不大,可短短几寸的距离,胸前插着匕首的萧漠却爬的格外艰难。
谢早惊惧的摇头。
他仿佛看到了男人鲜红的心脏上插着一把漂亮的匕首,朝自己奔来,还有男人清冷温柔的在耳畔响起:
“阿早,你不是恨我吗?我把我的心给你,你不恨我了好不好?”
“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
谢早泪流满面的尖叫着,他害怕极了,身体筛糠一样抖动着,苍白着唇猛烈的摇着头。
萧漠顺着小皇帝的视线发现了他害怕的原因,他想勾起一个笑了,却疼的肌肉僵硬的做不到。
他伸手捂住胸前的伤口,继续往谢早身边爬去:“我……捂住它了,阿……早……不要……怕,没事了。”
根本不是没事。
他手掌捂住胸口的匕首,碰到了刀刃,越捂血越流的快,鲜红的血从苍白漂亮的手指缝隙里不断喷涌而出,有种绝望的美丽。
萧漠爬了半天终于爬到谢早身边。
他伸出手臂把小孩虚虚环绕起来:“阿……早不怕。我走了后林知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要怕。”
萧漠感觉怀里的人抖动的更厉害了,僵硬的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背,染血的唇贴上了小皇帝乌黑的长发,嘴角溢血,含糊不清的安慰道:
“阿……早不怕……不怕。”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屋里的柜门里传来,“吱呀”一声,柜门被推开了。
谢早一时都忘记了害怕,朝声音处望去。
一个穿着布衣,脸上全是狰狞的刀疤的瘦削男子朝鲜红,铺满血色的喜榻过来。
谢早认得那双眼睛,禁欲又性冷淡,是太子莲身边极为受宠的一个臣子——辛悠。
萧漠神色严肃起来,清冷的面上尽是凌厉,像是守卫圈养小宠的暴君一般。
若不是他嘴角溢血,脸色苍白,胸口还插了一把深入心脏的匕首,辛悠几乎以为这个人没有受伤。
辛悠脸色阴郁,一脸怖笑地走近,他的嗓子沙哑,像被什么划坏了一般:
“萧漠,你也有今天,我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原来风华绝伦的黎国摄政王殿下是如此痴情,竟心甘情愿死在自己养的玩意儿手里!”
谢早暗道不妙,这是来复仇了!
萧漠却是神情冷静,嘴角流血的看着来人不动声色。
辛悠狞笑着,配着脸上的可怕伤疤,越发衬的宛如鬼魅一般,他声音穆然低沉了下来:
“萧漠!你派人去杀死太子莲和我的的时候,可会想到这一天!”
太子莲为了救他而死,两人多年秘不可宣的感情才于生死绝境之际道破,失了爱人的他费尽千辛万苦逃到黎国,想帮太子莲报仇。
“哈哈哈!阿莲!我马上就要为你报仇了!”
谁知道他运气就是这样好。
他心细如发,蛰伏在黎国皇宫外围,发现一辆奇特的马车,多看了两眼,就看见了萧漠。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化成灰也能认出杀死他爱人的仇人,他顺着人跟进农庄去,结果发现萧漠没有派人来保护。
该说萧漠他是愚蠢呢?还是自信呢,不过多亏了这样,他才能顺利潜伏到这喜房模样的地方来,他几乎是立马猜到了,萧漠这是哄自己的小玩意儿开心来的。
不,或许不能说是小玩意儿了,萧漠是爱惨了这个小皇帝,不然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藏入衣柜,等待时机,想着即使杀不了萧漠,也要找机会把那个病恹恹的小皇帝杀掉,让萧漠也尝一尝失去挚爱的恐惧痛苦,生不如死,那时他就能无愧的跟阿莲去地下团聚了。
他等待着时机,却没有想到小皇帝居然要杀萧漠,他忍着巨大的喜悦,等了一会儿,确定萧漠毫无反手之力才出来。
辛悠走到了榻前,看着没有还手之力,就要身亡的萧漠。
冷笑了一下,迅速点了谢早的穴脉,将小皇帝半抱在怀中,用从房里找来的一把剪刀抵住小皇帝的脖颈,想了想,又抵住了小皇帝的手腕。
割断咽喉死的太便宜了,他要叫萧漠看着自己是如何残忍的让他的爱人慢慢失血而死!
那时估计小皇帝死了,萧漠也差不多了吧!他还真是好人呢,让这对苦命鸳鸯一块赴死!
“既然你杀死了我的太子莲,你如今也活不成了,那我就在你眼前杀死你的爱人!”
萧漠胸膛猛烈起伏一二,脸色蓦然变的煞白起来,他缓慢的说,嘴角一边溢血:
“不!不……是我杀了太子莲……,不关阿……早的事……”
辛悠神色着迷的看着萧漠痛苦的表情,锋锐的剪刀在谢早的手腕处跃跃欲试:
“我就想看着你痛苦呢,你痛苦吗?那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萧漠呕出来一大团血,似乎轻松了一些,他努力往小皇帝那里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