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悠没有制止他的动作,他如今根本不怕萧漠了,也乐意至极欣赏萧漠像狗一样爬过来祈求他一样的动作。
“为什么不呢?”辛悠嘲笑逗弄般的说,一边慢慢下剪刀把手腕割出一点血印来。
萧漠看着那点血迹气血翻涌,他忍痛就加快速度爬了过来,一边缓慢虚弱的道:
“你若是杀了……小皇帝,那你便是死路一条,不如要挟着小皇帝回夢国……”
“为什么?”辛悠冷嘲一声,一脚将萧漠踹倒,看着萧漠宛如丧家犬一样趴倒在他身侧。
萧漠似乎唇角勾起,他艰难用手撑起来身子,胸上顺着匕首流出来的血血线似的往下滴落,他安慰般的偷偷给了谢早一个眼神。
谢早睁着眼睛无声的看着男人胸前的伤口,眼圈红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萧漠气音一样说道,“太子莲……”
辛悠听见自己爱人的名字,似乎起了兴趣,见萧漠半天也没有撑起身子来,声音小的听不到神色不耐的略微俯下了身。
“你为什么……不想……活着……回夢国……呢?”
萧漠胸前的血线更密了,他似乎受不了了一样抚摸上胸前的匕首。
他接着道:“太子莲的……心血,你为什么……不继续将夢国发展起来,他让你……活着,不是让你……来送死的,你就这样不管夢国,你有脸下去见……太子……”
辛悠被这话惊的心神剧震,他脸色惨白起来。
“莲吗?”萧漠嘴角流血说完,抚在胸口的手将匕首猛地一拔,狠狠的刺入了辛悠的心脏。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108)
*
匕首被太快地从胸膛里拔出,伤口没有了束缚,狰狞的血洞畅通无阻地喷射出温热腥红的血液,漫天遍野的悲壮洒去。
谢早整张脸上都是温热的血,连羽睫都被扑湿,沉重地难以睁开。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血明明只是温热,却灼热的他灵魂也颤抖起来了。
萧漠的这一击又快又狠,刀刃尽根没入辛悠的胸膛,然后艰难的用尽全力把整个身子向前倾去。
辛悠被扑下了榻,萧漠的胸膛用力压着匕首的柄,深入的贯穿了他的整个心脏,辛悠死了。
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谢早还呆呆定在床榻上,喉结攒动间,像是被洒在脸上热血烫坏了,也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不能反应。
他视线被血色沾湿,满目间尽是血红的世界。
谢早无法动弹,他想看一眼萧漠的状态,却只能等着,死一般的寂静让他的内心荒凉一片,像是大雪滚压后的苍茫原野,无迹生还。
若说他之前还坚定的想要萧漠死,到现在,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后悔,绝望,自责………………………
他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过。
也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他想亲手杀死的人最后还是救了他,没有丝毫恨意。
为什么?
谢早在心底嘶吼着问着自己。
明明已经狠下心来了,可是男人又叫自己心软疼的一塌糊涂。
许久,萧漠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的睁开眼睛,带着干涸血迹的苍白手指用力的扒拉上了血色一片的喜榻。
谢早感知细微的动静,眼泪断线了一般流下,冲刷着睫毛上的血渍,像是流下了一条血痕。
会是萧漠吗?
他,还活着吗?
萧漠苍白的手指不断扒着床榻,又无力的滑下去,越是用力,胸口处的血涌的越快。
他苍白着脸,像是没有感受到胸前的疼痛一般,眼神带着刻骨的眷恋和不舍,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榻上少年的背影,视线缠绵悱恻的顺着乌黑柔顺的长发一根一根的梳理去,好像在亲手给少年梳发似的。
民间成亲,新娘会出门前会梳头,少年没有父母,他想亲手给他梳,迎他为生相随,死同穴的伴侣。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
他怕是没有机会与少年白头到老了。
萧漠心里叹息道。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惨白失血的指节一次又一次无力的滑下,在被榻上印下重重叠叠的血印。
细微执着的动静在谢早耳畔响起,却仿佛犹如惊雷,震的他欢喜不已,他委屈的红了眼眶,似乎不用转头去看,他心里就很明白这是萧漠。
接下来是漫长又艰难的等待。
彼此都在向心而来。
萧漠在努力攀爬,爬到谢早身边。
谢早在努力等待,等待萧漠到来。
以爱之名,我想与你生死依偎。
谢早的心颤着,感受着喜榻边细微的抓挠,每一次滑落,都像是雄鹰折断了翅膀,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底。
他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难以等待,等待的他的心都逐渐碎裂成瓣,鲜血淋漓。
终于。
谢早感觉喜床一沉,萧漠终于爬了上来。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寂。
谢早等着,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又过了许久,萧漠爬了过来,脑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眼眶瞬时湿润了。
他能明显听到萧漠喉间嘶哑带血的喘息声,和鼻尖飘来的浓厚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