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攻略小皇子作者:酥苏酥
第11节
若是旁人跟她这般歇斯底里,女子早已以高他数倍的声音回击,可此刻想起大夫不宜令其激动的告诫,只好轻声道:“你,先安静下来,这样不利于你的康复……”可自个儿却被摇晃地厉害,他似乎听不见自己的安抚,仍是焦躁不安。正愁着如何让他冷静下来,摇摇晃晃之间自己的嘴唇竟被他的嘴唇贴上,虽是短暂一瞬便立即分开,可明显的他顿时安静了许多,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她也羞愧的耳根与脸颊烫成一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屋子里喧闹的声音登时一扫而空。
怜香不合时宜地推门而入,她是被巨大的声响吸引过来的,见得两人相对无语,只觉莫名其妙,看了一阵,想想还是莫要打扰人家才是,又轻轻地阖门离开。
“吱咿”的门声让男子回过神来,声音较之刚才已经轻了不知多少:“我刚才,可是……冒犯了?”
她摸摸嘴唇上的湿渍,待得心跳变缓了,才开口,也不谈此事,只道:“大夫说了,你若仍是那样激动,反倒不利于你的眼睛变好。”男子才听她这般言,又有些兴奋:“你是说,我还能看见?真的吗?”女子道:“冷静,冷静了我再告诉你。”他如今像个乖孩子一样坐好,虽是有些兴奋,已好了许多,道:“好,好,姑娘请说。”
青衫女子便把活神仙的事情如实相告,他听了又是一小阵激动,她又反复提醒几下,才又令他冷静下来。
气氛再度变得沉闷,慢慢长夜总需得聊些什么,男子打开了话匣子:“敢问姑娘怎么称呼?”女子一时语塞,反问道:“你还没说你的来历呢。”男子顿了一顿,道:“在下梁皓,梁国人氏,途经此地为人追杀,多谢姑娘相救。”女子也不予怀疑,只道:“嗯,你叫我怜香就好了。”心下已然盘算着,待会儿该给怜香起个别的什么名字才是。
正说话间,房门被猛烈推开,几个大汉闯进门来,凶狠得很。女子“哇”地一声,起身之时将桌凳都掀翻在地。梁皓听她尖叫,慌忙问道:“姑娘何事惊慌?”不待她回答,那边的几个大汉倒替她答了:“小姑娘,哥几个听说你有不少金子,想借几个使使,你看怎样?”
怜香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奔了过来,被逮个正着,其中一个笑吟吟地道:“又来一个,似乎滋味不错嘛。”说着便把嘴往她身上凑,青衫女子尖叫了一声“怜香”之后,便见梁皓猛地上前,一拳挥出,登时撂倒一人,那几个大汉吓得后退几步,怜香也趁隙脱开,带着哭腔小跑到小姐身边。
“他,他不是瞎的吗?”有个匪徒指着萧皓道,但见他目中无神,又是一拳招呼过去。女子方喊了一声“小心”,那出拳的人也随之又被撂倒。梁皓的动作虽多有落空,胜在快速,一时又将第三人打在地上。可就在此时,剩余那两个竟兵分两路,一个在前面制造声响,另一个竟从背后蹑手蹑脚地突袭,眼见得他就要扑上去将梁皓制住,却不料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自个儿背对着青衫女子,也被她偷偷绕到身后,狠狠挨了一板凳,呜哇地倒在地上。余下那个见得同伙挂彩,也赶忙一溜烟地跑开了去。
这会儿可是丫鬟怜香的表演时间,方才非礼他的也是被小姐偷袭得手的这人,还不痛打落水狗?自是接过丢下的板凳,又狠狠地招呼了几下,直到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女子才令她住手:“怜香,怜香,快停下,无谓取了他的性命。”梁皓也摸索着走回两人身边,关切道:“两位姑娘没事吧?”
两人一起摇了摇头,放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道:“我们没事,多亏你了。”听他道:“既有人公然在此行凶,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两人皆觉在理,慌忙扶着他一起往外走去。路过大堂时,却见得刚才逃开的那个又呼来了了几人,非但更加凶神恶煞,更是手里有刀。当中那个上午赶车的车夫也在,冷笑一声:“给我将他们都剁了!”
可这话音刚落,门外便“嗖嗖”地飞进许多箭矢来,那些匪徒一个个应声而倒。梁皓还以为是匪徒放箭,竟下意识地转身将青衫女子搂在怀里,又惹得她一阵脸红。
门外杀声震天,她已然全听不见,只有他紧促的呼吸在耳边回荡。
直到他的身子在自己眼前软绵绵地倒下,身后露出了某张熟悉的脸,是她哥哥的脸。
“你对他做了什么?”她慌忙蹲下身子,要察看他的伤势。
“不过是让这小子暂时睡下罢了。你便是要与他私奔?”哥哥的语气里透着不满。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女子瞥了怜香一眼,她慌张张地躲到了哥哥身后去,果然,就是这家伙一直在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他。
“怜香!”
“你别岔开话题。你喜欢这小子是吧?今天你要么跟我走,要么看他死,你自个儿选吧。”
哥哥,噢不,应该称为皇兄才是。皇兄行事向来干脆毒辣,监视威胁无所不用其极,她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尽管每次他总会故作姿态地加上一句:“栖梧,我也是为你好啊。”
她这次非要执拗一番:“我要等他醒来,见他最后一面再走。另外,你要保证将他的眼睛医治好。”
可皇兄只是稍微退了退步:“天亮之后,他醒来还是不醒来,你都要跟我走,没得商量。父皇和母后已经等不及了。”打了眼色,早有两个侍卫将他扛回房里。
索性与皇兄做无谓的争辩,不如多看他几眼。还好他皇兄下手不重,鸡鸣第一声的时候,他的眉头微蹙,要醒来了。兴许还不习惯睁眼之时见不到光明,他又躁动起来。
她拉住他的手,仍像从前那样安慰他:“别激动,对你的眼睛没好处。”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他的眼神虽依旧空灵,却能看得出他脸上的焦急与关切。
“我没事,我的哥哥来接我了。我要走了。你好好养伤,会有人把你送到活神仙那里去的。”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将手从她温热的掌心抽出。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本名吗?我知道,怜香是另一个,不是你。”
她在心底轻叹一声,她也不求他的报答,告诉他,又能怎样呢?不过涂添辛劳。只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他忽地从背后扑来,又一次将她紧紧搂住。兴许是力度控制不好,险些将她扑倒在地。
“我虽看不见你的样子,可我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你。”他的声音愈发轻柔,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告诉我,我以后一定回来找你。”
透过门隙,她看见皇兄正朝这边走来,若是被他撞见了,指不定又得让他如何受苦,只好猛力挣脱他的臂膀,狼狈地逃开,遗下一句:“珍重。”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他是梁国的皇子。他不知何时在她腰间塞了一枚小小的玉佩,那上面似乎有他身份的信息。
只是,托人去打听的时候,玉佩也不知所终。
但是无所谓,她很快便可以嫁到梁国,不想从前恨之入骨的父母之命,原来早是冥冥注定。
她只做错了一件事,便是闭口不提当年他们相遇的事。她希望他真心爱她,却不想他只是因为恩情而报答她。他曾在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下爱上自己,如今他好了,又何尝不能呢?
她终究是带着这份遗憾走近高悬的白绫。
原来,你真的只是想报答我罢了。
既然如此,嫁你,与嫁其他人,又有何分别?
你对那姓马的,与对我,又有何分别?
我既非独一无二,便不需苟活于世。
你,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噢,元宵快乐~今天多写点。
话说怎么总是在快乐的节日更新忧伤的番外……
☆、流亡小皇子(1)
常言道,风水轮流转,这转着转着某唐这世又成了宫女,不过地位还算可以,那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一般的小宫女见着了还得点头哈腰。虽说作为太子的萧皓至今还未见着面,不过唐雨灵相信那只是迟早的事。而且这娘娘看着这么和善,兴许又是来助攻的也说不定呢。
想着想着,她都差点见着她的时候直接叫母后了。
然而这位准母后却挂得甚快,不知怎么地接了封信,登时呕血三升,可还挣扎着不肯倒下,唤了太监道:“速速叫太子过来。”
唐雨灵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翻出一个厚实的包裹来,递到唐雨灵手上:“带上这个,与太子快走。”唐雨灵愣愣地看着她,全然不明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补充道:“旁的是太监,出了宫定然被人认出。别的宫女又太愚笨,本宫如今只好指赖你了。你与太子隐姓埋名,远远躲着去,莫要再回来,保他一世平安即可。”
这不明不白地怎么就走了?唐雨灵吸了口气,反问道:“敢问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以如此慌张。”皇后也不瞒她,直言道:“我兄长兵变失败,想来定是满门都要牵连,太子也难独善其身。与其在这宫里当个废太子任人宰割,不若逃出宫去。这些个金银财宝,也够你们逍遥一辈子的了。”说着往衣柜里翻开一块活板,地道的入口现于眼前。这皇后娘娘可真有危机意识,不仅包袱随时备好,连着逃生地道都提前挖好,也还真是个人精。
太子来了,唐雨灵还没顾上与他打个招呼,便被皇后推搡着进了地道里。盖上活板,听得柜门咿呀合上之声,随后便是某个公公的拉长的尖嗓子:“皇后陈氏,接旨……”
之后说了什么倒没听清,只是听见皇后的狂笑。她心知这笑声意味着她凶多吉少,于是赶紧拉着萧皓往前跑。这皇宫当中,果然便是步步危机,走慢一步,都有被杀的风险。
密道的光亮处通向宫城外的森林,接着阳光,她才得以看清萧皓的脸。还是原先那般地俊俏,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眼睛里毫无生气,呆滞地看着某唐,偶尔挠挠腮帮子,开口竟是一句:“本太子饿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劣迹”,唐雨灵脱口而出。
“有吃的吗?”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问他问题,伸手就往包袱上扑过去。唐雨灵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被他一抓,整个包袱散落开来,珠光璀璨的宝物落得遍地都是。萧皓蹲在地上翻了翻,发觉一个吃的都没有,生气地抓起几条珠链便往外砸。唐雨灵这可知道他是真傻了,忙忙阻住他,又手忙脚乱地将珠宝尽数拾回收好,无奈之余还得哄他:“别闹别闹,这就带你去买吃的。”
生活真是倍感艰辛,皇后当不成不算,还得陪着这么个傻孩子四处浪。不过就算再傻他也是萧皓啊,算了,不跟你计较,愉快地一起玩耍吧。
可这皇后娘娘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宫里的东西比外面的矜贵得多,这一摆出去十有八九就被人认了出来。唐雨灵想了想,不能卖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于是便残忍地操起石头将它们“肢解”开来。萧皓倒也乐得干这事,嚷着要自己亲自动手,于是他那边弄坏了一半,唐雨灵这边肢解了一半,当得的钱自是大大缩水。看来这一辈子的逍遥,可不行咯。
手里的钱袋子有些沉,可哪够用啊?一年好吃好喝还是可以,可要往后,断然无以为继。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有何本事养活这两张嘴。至于萧皓,哎哟,你就不能斯文点吃东西吗?这满屋子的人都被你的样子吓到了好吗?唐雨灵帮他擦了擦嘴角挂着的面条,心想,他要出去没准还被人拐了呢,不成不成。
此时历史课本上万恶的封建制度突然跃入脑海,又摸了摸钱袋子,掂了掂,这些钱,跑乡下去买块地,租间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人家朱元璋都会说啦:“不如江南富足翁。”买块地,躺着吃人家上缴的粮食,这日子不和宫里的饭来张口差不得多少?对,就该这么干!
正当她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的时候,伸手一摸钱袋,药丸,钱不见了。着急地东找西找,这谁的手那么快啊?目光先是落到萧皓的身上,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正待“审讯”他一番,后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这胆子也忒大了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窃贼之举?”
唐雨灵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有一辈子没见,这声音他倒还认得出来,转身一看,果是林潜。
又出现了,你这一出现怎么都是正义使者的面孔的啦,到最后你肯定黑化的是不是?无奈,钱在人那里,总得讨回来,上前一步骂道:“好你个小偷,敢偷本姑娘的钱袋?”
这年头偷盗的人反而理直气壮得很,竟反驳道:“臭婆娘胡说什么?这钱袋就是我的。”唐雨灵刚想报出钱袋中的数目,不料那盗贼竟先抢白了去:“这袋□□计三千两银票,四十二两碎银,另有铜钱十八枚,我说我是主人,这就是证据!”
这家伙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钱袋子离身也不过半会儿的事,他竟这么快便数清了?唐雨灵细细看他的脸,眼熟得很,方才当铺边上,掌柜台前,都有他的身影。都说财不可外露,这会儿可真是着了他的道了!唐雨灵一时没了话,林潜替他开口道:“我分明看着你从她身上摸的,还敢抵赖?”
“你们两个串谋好了要当众劫我的钱是不?”那盗贼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哭道:“父老乡亲们评评理啊,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要欺负我这老实人了。”
旁边围观的人众说纷纭,一时也分不清孰真孰假。
还好傻小子萧皓发挥了重要作用,猛地嚷道:“谁将我抹嘴的物事拿走了?”目光落在唐雨灵的包袱上,一把过去解开,取出那几张银票来,随手抄起一张便往嘴边抹去。众人定睛一看,其余的上面可不都沾着食物的污渍?这下可算真相大明,可比起抓盗贼,人们更乐于围观这败家的痴傻少年,等得众人回过神来,那小贼已然不知所踪。
唐雨灵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地,狠狠教训他一顿吧又舍不得,只好满脸堆笑:“诸位见笑,我这弟弟脑子有些不好使,还请诸位海涵,海涵。”说着忙夺下他手中的银票,连同地上散落的碎银和铜钱一齐收到钱袋里,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官差已然到来。这还不算什么,手里竟还拿着画像,这架势是来找人的吧?不是这么黑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雨灵顾不上捡那剩下的几两银子,把钱袋一收,就要拉着萧皓跑开。
“站住!”那为首的官差开口喝住两人,走过来,摊开画像对了一对,又细细打量几番,似乎在沉吟着什么。唐雨灵都快要急死了,心想着要不要把这钱袋子的钱都散出去,好换得两人脱身。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这当众行贿也太大胆了吧。她浑身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倒是萧皓乐呵乐呵地笑着,挣脱她的手,随手抄起个鸡腿,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撕咬起来。
都啥时候了,你就想着吃!
那几个官兵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指着他道:“这家伙要像太子,我儿子都当皇……”突然意识到言语不敬,马上闭上了嘴。领头人狠狠一拍他的脑袋,以示惩戒,领着人转身走了。唐雨灵方才舒下一口气,又听得官差喝道:“你们两个!”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却听得接下去说的是:“还有些银子掉地上,可是你们的不是?”
妈妈呀,能别这样吓我滴小心脏吗?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拿好钱包赶紧开溜。趁着天没黑,唐雨灵便拉住萧皓,到了京城西郊的一个小村落里。买地置田总不是难事,只要有钱还不是手到拈来?然而他们这痴儿寡……妇的,难保不被歹人觊觎。这可不行,咱得搞好邻里关系才是。于是经常这家串串,那家串串,四处唠嗑,哭诉自己跟弟弟是多么多么不幸,爹娘是死得多么多么找多么惨烈,把那村里的大嫂虐得是稀里哗啦。当然咯,这些故事都是取材自某江的女频,她不过复述了一遍罢了。众人见她这么能说,还识字,索性也让到村里开了间小小的学堂,负责起村里孩童的教育事业来。
辛劳了半月有余,可算在这村里站稳脚跟,虽比不得宫里的繁华,倒也衣食无忧。唯一遗憾的就是……萧皓小盆友,你能给我省点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上篇故事是不是读着拗口……于是我又恢复了小白的欢快风……
☆、流亡小皇子(2)
正当唐雨灵在摇头晃脑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的时候,学堂外的惊喝将她的声音压住,只见门口冲进来几位大嫂,神色慌张,指着外头道:“唐姑娘,你那弟弟跟人打起来了,快去劝劝啊!”
又跟人打架,这个月已经是第六次了好吗?光是给人赔汤药费,都耗了好些银子。每次萧皓都振振有词:“母后说了,要学好武艺,强身健体,以前我在宫里的时候都这样。”
唐雨灵皱起眉头,叉着腰:“你给我听好了,第一,不许跟人动手;第二,什么宫啊,母后啊的,这几个词语都不能用!”
萧皓气呼呼地嘟着嘴巴:“为什么不让用?对了,母后去哪儿了?我好想她……”
说着说着眼睛便发红了,唐雨灵心便软下来,也不忍再教训他,于是这口仍是改不了,这架也是停不得,久而久之她只好又编出一个理由来:“我们家原是做戏子的,我这弟弟啊,入戏太深,也就疯了。”
做弟弟的疯了,做姐姐的可没疯。旁的人劝不住,也不敢去劝,她自是责无旁贷。
萧皓倒也怕她得很,见她一来,马上便摇身变作乖乖宝宝,双手背在身后,给人招呼了好几拳也不还手。唐雨灵真是没了主意,威吓教训吧,实践证明全然没用。思来想去,最后哄他进了里屋,门栓一方,把人一锁,拍手了事。萧皓在里面使劲撞门,可那门结实得很,除了抖下一些灰,愣是撞不动。唐雨灵在小窗旁冲他吼道:“你呢,呆着这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不打人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好了。”
萧皓狠狠往门上踢了一脚,被弹得疼痛,抱着脚坐在角落里自个儿生闷气去了。唐雨灵虽是心疼得很,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由着他在里面闹腾。每日三餐便从这小小的窗口里送入,还好他胃口真不错,次次都是满盘而来,空盘而归。唐雨灵还是不放心,索性找邻里帮忙将房内的大床搬到这窗口之下,如此睡时便也能守着他,陪他解解闷,也省得他寂寞得在里面闹翻了天。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外头下着淅沥的雨,唐雨灵刚吹灭案上的烛火,猛然听得萧皓发出几声杀猪般的尖叫:“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你怎么了?”唐雨灵忙从窗口往里张望,萧皓也熄了灯,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他究竟如何。可见他叫得那么凄凉,她哪里放心得下?忙去取来钥匙将门打开,三步并作两步朝他床榻走去。突然背上被人推了一把,往前跌倒在地,再爬起来时,房门已被“咿呀”合上,地上的光亮也被房内的黑暗所吞噬。
“快放我出去!”她重重地拍打着木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反倒被萧皓关在里面了,她一边拍一边叫道:“你不放我出去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啊?”
窗口忽然打开,萧皓冲他做了个鬼脸,一副嘲讽的表情:“姐姐真笨!”
哎,被一个笨的人说自己笨是怎样一种体验!不料萧皓竟学着她的样子,道:“你不要生气嘛,也不要无聊噢,我会在这陪着你哒。好了,睡觉觉。”
说完窗外的灯便灭了去,唐雨灵凑近窗口,踮起脚尖往外看去,他倒还真没光是嘴上说说,躺在窗下那张床上打起呼噜来。算了,不出去乱跑就好,赶明儿再哄哄他,让他放自己出去。再说了,他饿了没人给他做饭,还不得乖乖把我请出去啊?姐姐艺高人胆大,才不怕你使这些小手段。也爬上床榻,美美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然日上三竿。她知道萧皓耐不得饿,要饿起来也肯定是他先喊饿,看你啥时候来求我?便又翻了个身,接着睡。可直到日影西斜,却还没听见萧皓的哀嚎。他竟然还忍得住?这可是件新鲜事儿。唐雨灵穿好衣服,凑到窗户旁,一看,哪里还有萧皓的影子?
说好的不出去在这陪着我的呢,果然不能跟小孩子讲信用啊!哎,我竟然还信以为真,看来真是跟他处得久了,智商都降了下来。出去玩便出去玩吧,晚上总会回来的……吧?
唐雨灵愈想愈觉得惶恐不安,万一他被拐卖了怎么办?虽说个头挺大只,可也不过几岁孩子的心智,给颗糖就领走了呀!然后卖到矿工做苦力,卖到青楼……呸呸呸,想什么呢,快想办法从这鬼地方出去才是啊!
没办法了,只好拉下脸皮,使出姐的绝招: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我被弟弟关在房里了啊!”
这么叫应该能够引起邻居的注意吧?她又把音量提高了几分。
叫了半天才想起隔壁那几家子是亲戚,都去邻村喝喜酒去了。不是这么背吧?有没有哪个好心的路人听见我的呼救声啊?
天色暗了下来,她叫得口干舌燥,扶着墙喘着粗气,这么弄下去,明天非得失声不可。
可比起自己失声,萧皓到现在还不回来,不会真的“失身”了吧?她急得眼泪直流,可望着厚实的柴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老师,唐老师你在里面吗?”
天惹,终于听到第二个活人的声音了!她认得那是来她学堂里读书的铁柱,忙应道:“铁柱,快放老师出去。快!”
萧皓也没上锁,只是拴上了门栓,铁柱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师,不好了。萧皓哥哥他,他摔水里了!”
唐雨灵刚刚舒缓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摇得铁柱险些站立不稳:“在哪?快带我去啊!”
两人一路快跑,奔到村里的池塘边。萧皓仰头躺在草地上,周围围了一群与铁柱一般年纪的小孩子,见着唐雨灵便道:“老师,老师,萧皓哥哥都没气了。”
唐雨灵当场双腿一软,摔了个大跟头,不,不,这不是真的。她又爬起来奔到萧皓身边,只见他全身都被水打湿,双眼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唐雨灵颤抖的手指朝他鼻间慢慢伸去,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有气,有气,有气”。可却事与愿违,指尖所落之处,全无气流的感觉。
萧皓……萧皓!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扑在他的身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几乎要昏厥过去。
可在旁的孩子却拍起手来,嘴里大叫“好”字。萧皓突然睁开眼,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冲着那些孩子得意地笑道:“看吧,我就说行吧?”
唐雨灵愣愣地看着他,还没回过神来,还一会儿才冷冷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凶狠得很,萧皓吓得忙把头低下去。她又扫向围观的孩子们,扫得个个不寒而栗,最后铁柱不幸被她点中:“铁柱,你说,怎么回事?”
铁柱方要说话,旁边的小朋友捅了他一下,他又闭上嘴。唐雨灵接着威胁道:“你要不说,明日我便不许你来学堂,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
这招果然奏效,那铁柱像倒竹筒那样全说了出去:“不要啊,我说我说。是二狗说没见老师哭过,跟萧皓哥哥打赌能不能把老师弄哭的。赌注是二狗请萧皓哥哥吃一个月的甘蔗。”说着手指着在旁的二狗。那小孩子也急了,辩解道:“才不是我说的呢,是……是小圆子说的。”又把皮球踢给了小圆子。
“不是我啊,是孔劳。”
“啊?你们不要冤枉我,明明是大白先说要打赌的……”
小朋友们互相推诿,唐雨灵才不管那些,把头转向萧皓,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气,声音却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多希望他回答一句“不是”,你快告诉我他们在说谎啊!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萧皓老实地点了点头。
孩子们闹闹腾腾,她与萧皓相对无语。
“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她的嘴角挤出几个字来。
萧皓看她声音变小了,还以为她不生气了,抬起头来。
却发现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仍是那句,语气更为冰冷刺骨:“这样有意思吗?”
带着哭腔和呜咽声,她迅速站起身来,向夜里逃去。
“哎,老师跑了。”眼尖的二柱指着唐雨灵远去的背影叫道。
“可是我们还没把说打赌的人揪出来呢。”
“不会把我们都赶走了吧?”
“呜,不要,这样子我会被吊起来打的。”
“我们让萧皓哥哥劝劝老师吧,大不了再请他吃多一个月的甘蔗。”
“对嘛对嘛,他能让老师哭,应该也能让老师再笑起来才是。”
众人觉得在理,正准备接着抱萧皓哥哥的大腿,定睛一看,地上哪里还见得他的人影?再往前一看,他也没入了黑夜之中。
☆、流亡小皇子(3)
死萧皓,臭萧皓,坏萧皓,傻萧皓……
唐雨灵跑到村边的河堤旁,她倒像是把那河水当做了萧皓,不断地用石子砸向里面。每往里面砸进一颗石子,她便骂上一句,愤愤地一跺脚,到最后跺得多累了,屈膝坐在地上,可手里还不住地往里扔,击起一朵朵浪花。
这已然是冷静下来的状态了。初跑开那时,这几个月所受的委屈一齐涌上心来。自从与他重逢以来,他便每一次让自己省心过。非但没有了往日温柔体贴,倒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仅如此,好吃好喝的归他,脏活累活归自己。他在外面天天惹事,自己倒要时时好声好气地给他四处赔礼道歉。这些我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的关心,捉弄我,嘲笑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可是又能怎样呢?他是萧皓啊,我如何能够狠心丢下他,然后双手一甩,扭头离去?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待得夜里的凉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尽数吹干,她才稍稍冷静下来,一腔苦闷无处发泄,便只好朝着那小河去了。不知不觉,手里的石头只剩得最后一块,她吸了口气,使出浑身的力气,死命往前一砸,只盼着能激起更大的浪花。却是角度不对,反倒令那石子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连这家伙都欺负我!她终于按捺不住,扯开喉咙大声地喊道:“我!讨!厌!你!”
心理杂志上都说,大声叫喊有助于舒缓郁闷,缓解压力,唐雨灵现在觉得这东西真的信不过。这么一喊之后非但没觉得舒畅,反倒堵得更慌了,酸酸的味道涌上心头,就要将胃里的东西挤压出来。她捂住胸口,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视线中跃出一双湿漉漉的布鞋,抬上向上看去,竟是萧皓。
他在这站了多久?他听到我骂他了吗?这是唐雨灵的第一反应。可看他迷茫的眼神,想来他也不理解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吧?
“你跟着我干什么?”唐雨灵气冲冲地问他,刚才那事可没完呢!
“对不起……”他的声音真的跟蚊子一样小,耷拉着脑袋,望着自己的影子。
“你说什么?”记忆中,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三个字来。
萧皓沉默了,唐雨灵也不说话,等了好一阵子他才又开口道:“对不起啦。”
“你对不起我什么?知道错啦?”唐雨灵有些小小的激动,可下一秒心头微微跳动的火焰便被强行压灭,因为萧皓说的是:“母后说,要是碰到人家哭就这说句。”
这算是安慰我吗?好吧,算你安慰我吧,心里暖暖的,可接下来一句马上让她险些吐血而亡。
“姐姐不哭了吗?哭完就做饭给我吃好不好,我饿了。”
唐雨灵真不知该怎么面对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挣扎了一阵终于决定放弃对萧皓的教育,甩下一句“哼”,回家做饭去了。
可更惨的还在后头咧。方才唐雨灵跑得急,若是仔细看看,便会发现家里有多乱,那全然是萧皓出门不关门的结果。当然,唐雨灵也贡献了一部分,若非她扯开嗓子大吼大叫,谁知道这屋里没人,便是有人,那也是被关着的。于是窃贼上门光临,将存银米粮偷得是一干二净,连床上的褥子枕头也抱走了去。唐雨灵木木然地站在门外,张大了嘴巴,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
萧皓拉拉她的衣袖:“姐姐,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