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摇头。
宾默奇怪的皱眉,安然道:“今天早上就没有看见他,可能回家了吧。”
“怎么回家都不说声?”宾默蹙眉道。
安然不语。
隔天早上,贞儿才回到家,宾默站在他房门道:“你一天去哪了?”
“呃……”甘永贞支吾道,眼珠子转的极快,“我在镇里有个亲戚,我到他家去玩了。”
“一天加一晚?”宾默沉声道。
“嗯。”甘永贞道。
宾默望着他的眸子,转身离去,临走前道:“你还是回家吧。”
“好。”少年极痛快的道,唇边自始至终有抹笑容。
前堂,宾默道:“小边,你送贞儿回下家。”
“哦,好的。”小边立刻道。
安然回头,宾默微微蹙着眉,安然道:“怎么了?贞儿一天去哪了?”
“他说他去他亲戚家。”宾默道,“他的亲戚,我还有不知道的?我看他那眼神,只怕是和其他男人出去玩了,让他回家,让姨好好管教他。”
安然不语。
☆、97
没过多久,宾默回家,从那传来消息,甘永贞不知怎么认识了景福药堂的钱老板,两人混在了一起,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钱老板虽然家里丰厚,但是为人实在风流,家里已经有了八姨太,甘弘永实在不愿儿子嫁过去。
甘永贞却仰着头一脸自信高傲的道:“娘,你放心,那八姨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儿啊,娘就希望你平平凡凡过一生,不求你大富大贵。”甘弘永握着儿子手劝道。
“我才不用,我永远不要吃这些难吃的菜根,永远不要为吃了这断没有下一顿烦恼,永远不要在冬天用冰冷的水洗着衣服,我不要像娘一样永远住在这破烂的地方。”甘永贞嫌弃道,眼里又闪烁了少年轻狂的光芒。
甘弘永颤了颤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儿子一直对自己家的情况不满。
甘永贞和家里闹了许久,终于甘弘永磨不过儿子,放手。
甘永贞嫁进钱家那天,爆竹声响,红灯笼挂满了屋檐,但是抬轿的人却是从后门进入,没有什么拜天地行礼,直接送入了洞房。
安然和宾默也随着甘弘义和甘弘永过来吃喜酒,亲家桌离主桌甚远,大半的桌子是夫家的客人,钱吉德一身喜装,和一群亲朋好友兴高采烈的喝着酒,直到临近散场,钱吉德才晃晃悠悠的过来,和几位亲家喝了一杯。
甘弘永面色难看,散场时,甘弘永道:“我和你娘先回去了。”
宾默点头,看着两位老人离去,似乎听到了甘弘永的微叹声。
安然负着手,微醺的他面色绯红,笔直的腰板,在一路的客店灯笼下走过。
宾默一直望着他,安然转过头,道:“怎么了?”
宾默的眼神变得温柔,他轻轻的将他嘴角的汤汁抹去,道:“嘴边有东西。”
“嗯。”安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完全信任的跟随他的脚步。
安然的店铺越来越好,已经在镇内发展了好几家店铺,甚至在邻镇也有几家。
而甘永贞的世界之子光环并没有因此减少,以他的身世,在那种明争暗斗的深闺宅院,并没有一败涂地,他也确实有些本事,让一直风流的钱吉德独宠于他。
但是甘永贞才不会相信什么爱情,他要真切的钱,真切的权势,他撺掇钱吉德开许多分店,而这些分店人手不够,甘永贞就顺势说自己愿意去帮忙。
钱吉德当即感激,对甘永贞更是喜爱。
这日,安然的店铺无端遭窃,安然怒气冲冲的道:“你走吧,我们这里不能再留你了。”
小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板,你饶了我这次吧。”
“走!”安然猛然拍向案桌,剑眉一挑,不怒自威,其他伙计从没有看见安然如此震怒过,谁都不敢为小边求情。
小边一直哭诉着哀求,安然狠道:“小西,你把他打出去。”
“啊?”小西迟疑道。
安然怒火冲冲的眸子转向他,小西不敢不从,拿起撑衣服的架子,小声道:“小边,你还是走吧。”
小边跪在地上,埋着头,哭泣,甚是可怜,小西无可奈何,一棒子打到小边的背上。
“你们。”安然指向那些围观的伙计,道,“全部将他赶出去。”
那些伙计拿着棍子打向小边,小边被赶出门外,浑身遍体鳞伤,泪眼婆娑。
安然望了一眼门外躺着的人,两人眼神一交替,安然转身进入后房,宾默捧着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道:“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安然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宾默望着他,沉默。
再次见到小边,是在一次合家团聚的日子,小边站在甘永贞身后,毕恭毕敬,甘永贞一身华服,手上戴着华丽的饰品,说话做事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甘永贞抿着嘴笑道:“还得多谢表嫂,你不用的人,我用着正顺心,小边在我们店铺里,精明能干,出类拔萃。”
安然淡笑不语。
甘永贞原本想要讽刺一番的,现在发现安然根本不在乎,心里堵着一口气,没过多久就回了钱府。
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一日深夜,安然随便穿了一件外衣,外出,在凉亭上,安然坐在石凳上,望着对面那张憨厚老实的脸,道:“怎么样了?”
“老板,这几日,我天天带钱吉德去倌馆,他看上了一个男子,我听他说,好像想把他带回家。”小边道。
安然点头。
小边继续:“店铺那边,最近要和李氏药馆一起合作,李老板的儿子李贺松刚从西域回来,无意中得到一个药方,准备两家联手,李家研制药丸,钱家注入资金,一起垄断城内其他药坊经营,哄抬药价。”
“什么药方?”安然道。
“钱老板没说,不过我猜测应该是治疗这几年城内很多人体寒身体僵硬的毛病。这病,钱家和李家一直在想方设法,都不能缓解。直到李贺松买来这个药方,钱家和李家就不再研究配方。由于这药方里的有种药草甚是名贵,若是大量生产,李家不足以支撑,所以才拉来钱家,准备一起联手。”小边道。
安然沉吟。
小边继续:“而且,那天,店里的小海被钱老板和李老板叫去,我无意中得知,小海是喝了一碗药,小海一直有身体僵硬身体发冷的毛病,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
“这药真这么神奇?那以后镇内的药坊不就是李家和钱家一手撑天?”安然道。
小边点头。
安然的手背轻轻扣了下桌面,道:“你想方设法,尽量不要让李家和钱家合作。”
小边愁着一张脸道:“老板,我可想不出方法。”
“那就尽量拖延下,在两人之间搞点破坏。”安然道,“对了,李贺松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他和钱吉德一样,喜欢去倌馆。”小边道。
安然笑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安然又道:“好了,你快点回去吧。”
“嗯。”小边道。
等小边离开后,安然站起,亭外熟悉的人走过来,安然一怔,宾默将披风盖在安然身上,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心疼的道:“以后多穿点衣服。”
安然抱住他,宾默将他冰冷的手包在手中,两人相拥着回去。
傍晚,店里没有多少生意,安然穿上一件雪白色的对襟镶边长衫,腰间挂着玉佩,头上插着白玉的玉簪,整个人风流倜傥,他走出去的时候,道了一句:“小西,帮我看一下店里。”
小西眼都直了,简直不敢相信换了一身衣衫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就是店铺里常来的钱吉德也没有现在老板这身风度翩翩,俊朗潇洒,不是面貌的关系,而是整个人气场的问题。
安然踏进了倌馆,一瞬围过来许多小倌,浓重的香粉味,让安然微微透不过气来,他摆了摆手,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定格在二楼一个男子身上,男子面容白皙,身上微有点书生气息,斜斜的双眼挑着台下擅舞的小倌。
安然上了二楼,坐在男子身旁,男子用他的丹凤眼望了安然一下,继续看着台下漂亮的小倌。
“兄台是?”安然拱手道。
男子回头,不冷不淡的道了一句:“李贺松。”
“在下曹宁。”安然道。
李贺松冷淡的点了下头,双眼就没离开过台下的小倌身上,安然正在考虑怎么说,那李贺松突然环住他的肩,颔了颔首,道:“你说,哪个漂亮?”
安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怔了一下,再勾起唇角往下看去,道:“左边的。”
“走,我们就点他。”李贺松环住安然的肩,对着一个花枝招展的人道:“全叔,就那个,那个。”
全叔立刻道:“好嘞。”然后又瞥了瞥安然,道:“三个人?”
“你管我们呢?”李贺松道。
全叔笑道:“我们这有规定一个小倌只能侍奉一个客人,如果同时两个……”全叔笑的淫|欲,“要加钱的。”
“知道,知道。”李贺松道,然后看向安然,安然眨巴了下眼睛,李贺松不耐道:“加钱啊。”
安然嘴角笑容僵了僵,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全叔带两人进入厢房,不一会那点名的小倌过来,青衣半褪,抱着一把琵琶弹啊弹。
“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李贺松色眯眯的眼睛盯在少年胸膛的殷红处。
安然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白居易的诗词用在这好吗?
李贺松望了安然一眼:“你不会不知道这首词吧?孤陋寡闻。”
安然扯出一抹笑道:“这首词应该不是用在这吧?”
“不是用在这,用在哪?这不就是倌馆里的词。”李贺松道。
安然无语的点头,好吧,你们这有白居易的诗,好吧,你们把这首词用在这,好吧,我认输。
“你上。”李贺松又道。
从他的眼神中,安然看出轻佻,回头一看,那名小倌已经衣衫殆尽。
安然扯了扯嘴角道:“你上。”
“你先上。”李贺松挑了挑眉。
安然顿了顿,面容僵硬的笑着坚持:“你先上。”
“我让你先上你就先上。”李贺松不耐道。
安然顿住,半天没有动静,李贺松突然大笑的站起,一只手使劲的拍安然的肩,道:“你是阳痿,对吧?”
安然面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白,半响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贞洁当前,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98
“哈哈哈……”李贺松拍着大腿道。
安然茫然了下,至于这么高兴吗?他沉声道:“李公子,其实我今天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李贺松又窜到安然面前,挑着细眉道。
安然嘴角僵了僵。
“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你行那事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有欲望却无法排解,你一般怎么办?”李贺松如好奇娃娃般,追问道。
安然嘴角不住抽搐,忍着暴打他的冲动,道:“李公子,我们能不谈这件事吗?”
李贺松怔了怔,眨巴着眼睛道:“不谈这件事?”
“嗯,其实我……”安然道。
“那我们来谈哪个小倌漂亮,我跟你说这里的小倌活都很好,专治阳痿……”李贺松道。
“李公子!”安然猛然拍向桌子。
酒杯里的水被震出来大半,李贺松怔怔的看向他,安然道:“我今天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对阳不阳痿一点兴趣都没有。”
“啊?你没有兴趣?”李贺松呆了一下,懵懵的道,“可是我有兴趣啊。”
安然将头支撑在掌心,叹了一声,无可奈何道:“你说吧,但是你说完必须听我说。”
“好。”李贺松眉开眼笑。
安然抵着头,一直听李贺松说,咕噜呱啦一大堆,还有好多医学名词。
全叔都来过三趟,问两人需不需要小倌,李贺松都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眸子闪亮,声音尖锐,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说到兴起时,就会握着安然的手,一脸含情脉脉。
半响,李贺松才咽了咽口水,一杯又一杯酒的解着刚才一脸串话的口干舌燥。
安然瞥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说完了?”
“嗯。”李贺松在饮酒间隙道。
安然抽出自己的手,理了理衣衫,撑起慵懒的身子:“想不到你对这方面懂的挺多的。”
“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是医药世家,对这方面也是了解的很透彻的。”李贺松不自觉得有种骄傲,“但是还是比不上景福药堂,他们对这方面的研究才是出神入化,他们药堂有一种方子,能让小葡萄立刻变冬瓜。”
李贺松的手比划了下,眼里闪烁着不明的羡慕、嫉妒、恨。
安然没有再理会他,坐直身体,道:“好了,这下听我说了。”
李贺松眼睛又眨巴的闪亮,安然道:“我听说李公子手里有个药方,是治疗身体寒冷僵硬的,不知可否和我们‘萌物布匹’合作?”
李贺松的眼瞬间黯淡了下来,道:“你说这件事啊,你来晚了,我们已经决定和景福药堂合作了。”
“我知道,但是你们是同行,一山难容二虎,现在是利益结合,自当好的没话说,但是有一天利益破裂,景福药堂一直比李氏药堂好,李公子现在做的事就是养虎为患,后悔不及。”安然道。
李贺松微沉吟了下,不紧不慢道:“就算不和景福药堂合作,我们也不会和一家布匹店合作啊,这两行业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说没有,李公子听过‘医疗服装’吗?而且体寒之病,在下虽不懂药石医理,也知道光靠药物是不行的,须得里外结合。”安然道,“我们‘萌物布匹’正在研究一款服饰,可以保温抵抗寒冷,还需要像李公子这样的人,帮忙让衣服更符合人体机理。”
李贺松沉吟。
安然看他听进心里去了,又加了把火,道:“景福药堂投入多少资金,我们萌物布匹可以双倍投入,而且,我们两家店铺也正好可以相互带动,没有了同业竞争,李公子也可以无后顾之忧。”
李贺松道:“不行。”
“为什么?”安然惊道,刚才他的目光明明有动容。
李贺松面色变得奇怪,他扭扭捏捏的道:“没有为什么?答应别人的事怎么可以反悔?”
“做生意本就是利益最大化,跟谁合作有好处就跟谁合作,我相信如果今天换了是景福药堂的钱老板,他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安然道。
李贺松固执道:“反正就是不行。”
“李公子……”安然皱眉道。
“啊,我想起来,我要回家了,我爹说要我早点回去。”李贺松站起来,一咕噜的跑远。
安然蹙眉望着背影。
回到店铺,安然坐在桌前思考,宾默刚洗完澡,推门而入,将他拥进怀里,猛然又放开,蹙眉道:“一股胭脂水粉味。”
安然站起道:“我去洗澡。”
浴室内,安然坐在盆中,头仰着靠在盆檐,闭着眼,水漫在他的胸膛三分人之一处。
思索的事情太投入,一勺水倒到他的胸膛,他才醒悟过来。
宾默站在他身旁,道:“看你这么久没有回来,就过来看看你。”
安然点头,宾默笑起:“我帮你洗。”
他又舀了一勺水倒到安然露出来的脖颈上,安然道:“不用了,你刚洗过,免得弄脏。”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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