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的每一年一样,陈又跟东子老余都没家属探望。
陈又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他看似在戏里,其实压根就没入戏,至于东子和老余,早就无所谓了,也麻木了。
何思阳竟然有人探望。
他两手空空的出去,大包小包的回来。
作为老大的人,他的东西没人敢抢,只有好奇的份儿。
陈又过去问,谁来看你了?
何思阳说,我的老师。
陈又就没再问,他也没动手去翻包,不礼貌。
除非何思阳给他翻。
这么想着,大包小包就都被放在他的怀里,伴随何思阳的声音,给你的。
陈又一脸懵bī。
何思阳说,你不是嫌chuáng铺脏吗,这里有chuáng单被套。
他看着眼前似乎很紧张的男人,笑了笑。
陈又的喉头发紧,好没有安全感,哥们你这么看我,感觉已经踩到我露出来的馅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何思阳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给陈又把新的chuáng单被套和枕头套都换上了。
还有好几chuáng,方便湿了换。
陈又,
怎么不gān脆买几包成人纸尿裤回来给我兜着?
何思阳抬头,你想要?
陈又赶紧摇头,说不要,这孩子记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都当真,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里是jī蛋和泡面,不过,何思阳说,红烧牛ròu的不多,有小jī炖蘑菇和老坛酸菜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陈又开始翻那个包,我什么都喜欢,我不挑。
何思阳看他高兴,宠溺的笑了一下。
东子跟老余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感慨,老大这样儿,有人疼着想着,他们出去也能放心。
犯人们把卫生搞搞,再把自己搞搞,等着一年才有一回的福利。
不多时,教导员过来,发了瓜子花生,还有香烟,并且通知今明两个晚上不熄灯。
年年如此,没变过什么花样,却依旧可以得到犯人们的热烈欢呼声。
教导员一走,东西就被迅速瓜分了。
香烟一共两包,一人一根,剩下的都归陈又,打火机在他那里保管。
大家伙一看烟,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平时抽的是3块钱的庐山,今天竟然是14的利群。
王监和区长今年都格外的慈祥,还得到了犯人们的新年祝福。
陈又是个好孩子,不太会抽烟,高中被亲戚忽悠着去尝试了,呛的他喉咙疼,他不喜欢那股味道。
大家都在吞云吐雾,他把烟放到嘴边,低头按打火机。
烟刚点燃,陈又还没去吸一口,一只手就伸过来,把烟拿走了。
少年用好看的手指夹着烟,烟雾从他的口鼻喷出来,动作相当自然。
陈又奇怪的问出声,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记得资料里没写目标有烟龄。
何思阳往他脸上喷口烟,笑着说,刚刚。
作为同龄人,陈又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呵呵,我真不喜欢你。
他还是去磕瓜子吧,那个他在行。
瓜子是五香的,陈又抓了一把搁手里,盘腿在chuáng头磕起来,很快就沉浸在被咔咔声围绕的世界里。
烟抽着,大家的qíng绪都高了,东子带头起哄,老大唱歌非常好听,来一首吧。
其他人跟着喊,来一首!来一首!
行,陈又麻利的把瓜子皮吐掉,那就唱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双截棍》吧。
苦涩的沙,chuī痛脸庞的感觉
刚巧一时抽风了,想听两句的系统,
陈又在开口要发出第一个音时改变了主意,要唱励志点的,才能进去这些人的内心,也包括何思阳。
慢慢的,大家都安静下来,房里只有陈又高喊的歌声,唱着擦gān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何思阳半眯着眼睛抽烟,在那条狭窄的fèng隙里审视着男人,你到底是谁呢
晚上是大餐,食堂用几十来个大盆装满了红烧ròu,盆有多大呢,就是比给猪吃的还要大上几号。
大盆大桶摆成两排,有荤有素,还有骨头汤和一个橘子,犯人们排队去打菜,激动的两眼放光,直吞口水。
陈又坐在桌前埋头啃大骨头,不一会儿就堆起来一座小山,他意犹未尽,抬头发现三人看着自己,你们怎么不吃啊?
东子跟老余反应过来,都咂嘴,乖乖,老大什么时候这么爱吃大骨头了?小狗的速度都比不过他。
而且,他们记得,老大不是嫌骨头没ròu,都直接丢给他们,不吃的吗?
东子跟老余摇头叹息,看来老大还是馋的,都馋的不像个人了。
何思阳只是给陈又把汤递过去,没其他表qíng变化,就算陈又突然变身成一条哈巴狗,他估计都不吃惊。
陈又喝了汤,吃饱喝足,都有点困了,想洗把脸,泡个脚上chuáng睡觉,他对那些节目没有一点盼头。
何思阳把手边的那个橘子给他。
陈又嫌弃,这橘子太丑了,我不吃。
何思阳剥着橘子,丑的更甜。
陈又不信,他吃了一片以后,对少年竖起大拇指,明晃晃的表扬,你真棒。
何思阳抿嘴,唇角弯了弯。
他把男人吃剩下的剩菜剩饭端过去,低头吃了起来。
陈又皱眉,别吃这个,都凉了,对肠胃不好,你吃你自己饭盆里的。
何思阳的声音模糊,你这个好吃。
陈又瞅瞅少年,慢点吃,别噎着了,我的口水真没什么奇效,连消毒的作用都没有。
何思阳把陈又的饭盆清空,橘子不吃了?
陈又说不吃了,何思阳继续吃他吃不完的,似乎只要是他碰过的,吃过的,都会很美味。
东子看一眼老余,老余看一眼他,两人又去看他们老大,那脸上的表qíng,难以形容。
陈又偏头,别看我,我特么也搞不清楚状况。
所有犯人吃过晚饭,就都排着队去cao场,迎接新年的到来。
陈又吃多了,胃难受,走几步就往上冒,何思阳在他耳边说,我有新年礼物要送给你,我们待会儿溜走吧。
陈又心说,我不怎么想要,真的,什么礼物?
何思阳揉了揉男人冻红的耳朵,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今晚的月光不错,温度比较低,寒冷的风chuī着,cao场上聚集了那么多人,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都在呼着白气,搓手搓脸。
参演的所有人都开始在后面准备,轮流上台表演节目。
掌声,欢笑,叫好齐全了。
最后,陈又从人群里走出来,他一动,牢头们也都动了,和他一起往台子上走去,按照排练的顺序站好,开始合唱。
大家都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硬是把一首《明天会更好》唱的激qíng澎湃。
楚天在陈又的旁边,他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期间他多次往对方身上扫,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bī。
到目前为止,年三十的一切都非常顺利。
新年的钟声刚刚响起,区长的办公室门口两名警员被人打晕,办公桌和档案柜有被翻动的痕迹。
区长暂时还不能清理所有东西,不能确定丢失了什么机密文件。
根据在场的几个武警说,在jiāo手的过程中,对方的背上受伤了。
王监要求连夜彻查此事,四百多个犯人全部集合到一起,脱掉衣物接受检查。
谁的背上有伤,谁就是这次事件的目标。
报告,15号儿房缺俩人!
缺的谁?
是1579和1580!
区长的眼皮一跳,坏了。
王监没有露出什么表qíng,他挥手,让人入队,吩咐手下去找,并下达指令,立即执行检查工作。
一分队带着警犬在d区周围地毯式的搜寻,两个大活人想从这里不留痕迹的逃跑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凭空消失。
区长隔一会儿就去擦汗,肖飞,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啊。
人群里的东子跟老余紧张不安,他们不清楚现在是什么一个qíng况,也不知道老大跟何思阳上哪儿玩去了。
16号儿房那边,楚天懒散的站着,目光却时不时的扫过四周,几不可查。
检查工作进行到三分之二,陈又跟何思阳被小分队带回来了。
区长猛地站起来,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了,他若无其事的整整警服,又坐回去,手指无意识的敲着腿部。
肖飞,这事要是跟你有关系,你就别指望能在未来十年内走出这里了。
王监什么也没问,先叫人对他们检查一下。
陈又很配合,没有过多的停顿,就在几百双眼睛面前脱掉上衣。
qiáng烈的大灯照明之下,他一身健壮的肌ròu,充满qiáng大的力量,可以靠ròu眼看出,背上没有受伤。
就是暧昧的印记太多了,前胸后背尤其的多,没法看。
多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有密集恐惧症的见了,会当场发疯。
众人抽一口凉气,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高大俊美的少年。
看不出来,牙口这么好。
所以说,一直以来,他们都被欺骗了?飞哥才是躺着的那个?当然,跪着趴着也行,怎么高兴怎么来。
应该不会吧,飞哥谁啊,他可是d区的老大,跺跺脚他们都能抖好几天,不可能任由一个小孩子摆布的。
东子跟老余隔的远,也看不清,不然准得吓的大叫。
王监跟区长破天荒的默契一回,同时咳嗽,打破了诡异又寂静的氛围。
陈又已经检查过了,不是目标,接下来到何思阳了。
第41章蹲大牢(21)
1580,快一点!
何思阳抿了抿唇,离他最近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看他一颗颗的解开扣子。
当少年布满伤痕的背部bào露在夜色中时,众人都吸一口气。
变态,凶残,bào力,这些词石头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陈又砸过来。
他也不躲,全抱怀里收着了。
这一幕很快在cao场上散开了,传到东子跟老余的耳朵里时,他们都很不慡,真他妈的,这是qíng趣懂不懂?
说不定是人何思阳有那爱好,主动要求的呢,他们下意识的去袒护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