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不知道,阎秀才的母亲是外村人,原姓许,而许神医,则是阎秀才的表哥。
阎秀才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阎家在村里还算是富有的,和阎母算是门当户对,但村里人也不知道阎父是哪里讨来的媳妇,夫妻俩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
但在怀上阎秀才后,阎母就一直生病,阎父到处寻医,到处求仙拜佛,只求母子平安,家当也花光了。阎秀才明白,阎父是想要他们母子平安,平安度过难关后再去赚钱……却没曾想,会在阎秀才出生的那天晚上,因为太过急切,走了小路进了森林……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树被雷火引燃,阎父也丧生火海……
别人都说他克父母,阎母和许神医又说不关他的事。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联系的吧?阎秀才有些自责地想。
“你啊,要是真觉得麻烦我,就给我练武,打赢他们,不就没人敢打你了?我的工作量也能减轻一点。”许神医有些无奈地说。
“嘿嘿……许神医,钱先记账上,待我中举,一定加倍还你!”
“得了得了,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中举,都三次了……要不算了,呆村子里娶妻生子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相好的女孩?”
“别呀,我还想好好读书呢!怎能被这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许神医翻了个白眼,收起药箱,道:“好了,这几天给我在家老实呆着,随便找点东西打发都行,书不够你跟我说,我去买。”
放了药箱,又拿了几包草药,丢给阎秀才,道:“老规矩,每天两次,别忘了。”
阎秀才坐起来穿上鞋袜,提着药站起来,比起来时,身子明显好很多了。
“嘿,那多谢许神医啦~”阎秀才抱拳作揖,说罢还顺手搭上许神医的肩。
“滚滚滚,滚回你那破木床上躺着去。”许神医不耐地摆摆手,赶人出门。
被关在门外的阎秀才吐舌,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向着自己的宅院走去。
没错,宅院。
阎父当掉所有,但独留这座宅院,总觉得住的地方没了,那家也散了。
阎秀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一群人来劝他变卖宅院以改善生活的时候,他没同意,哪怕他现在只身一人。一些人来找茬想抢这弱书生的房子的时候,他抵死不从。
那时候报废了好多衣服……阎秀才委屈地想。不过能保住房子,废多少衣服也值啦。
阎秀才就这么一边神游,一边半瘸着腿走回了家。
阎秀才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宅院旁一条隐秘的巷子里,在墙面上摸索了一会,直到听到一声微弱的咔嚓声才停止。面前原本完整的一面墙像是被人割开一般,现出一扇长方形的暗门。
暗门缓缓向左移动,阎秀才在门开出一条缝的时候挤了过去。
在内墙的一处地方按了一下,暗门便迅速关上恢复了原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既然是宅院,当然会有几处不为人知的暗门。
宅院中还有其它暗门,阎母的亲人要来看望或者贺大娘来拜年的时候,为了“避嫌”,都会走一些暗门出入。但这处暗门,是阎秀才小时候顽皮,和许神医在一起玩时发现的。所以这里只有阎秀才和许神医知道。阎秀才怀疑可能连阎母都不知道这处暗门。
宅院内,并不像外头那么风光,更显萧条,但还是有个莲花池,池边有一棵老槐树,池里有几条鱼,阎秀才小时候就经常和许神医一起坐在池旁钓鱼。
阎秀才把药挂在厨房的架子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坛子,坐到池边将坛子开封,里面是一些研碎了的“鱼食”,阎秀才将“鱼食”一点一点地撒进莲花池里,池里的鱼也渐渐聚拢。这坛“鱼食”是许神医给的,带有一点鱼腥味,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觉得喂得差不多了,阎秀才起身进了厨房。
把“鱼食”放回架子上,洗了把手,才转身去了内院。
内院的一处房间内,放着两块灵牌,阎秀才给他们上香后,默念道:“爹,娘,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还是没能考取功名,为咱家争光……”
话没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爹娘,孩儿先出去了。”说罢,匆匆跑了出来。
听声音应该是在厨房那边,难道是家里进贼了?
进厨房之前,阎秀才顺手抄起门边的扫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并没有想象中令人惊恐的画面,掉落的东西是那坛“鱼食”,而在它周围,有一只黑色的猫昏倒在地。
“玄猫?”阎秀才皱眉。
他放下手中的扫帚,快步来到黑猫跟前。黑猫很瘦,几乎就只剩下一副皮骨。他小心翼翼地把黑猫抱起,用宽袖将它包住,再抽出一只手整理掉落的坛子……还好,刚才封得紧。
将猫抱回自己房间,从柜子里拿出毯子铺在地上,再把猫放上去。
整个过程阎秀才都小心翼翼,生怕把这小东西伤着了。
这小家伙瘦成这样,应当是要来找吃的,虽然看体型应该不是幼猫了,但这小身板是怎么跳上那么高的架子的?应当是闻到坛子里的鱼腥味了吧……可惜家里没什么东西可以给猫咪吃的,猫咪吃什么?这是个问题。等明天许神医过来的时候问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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