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可能的!在确定你们有能力照顾好小树前,我不可能再带她出席家族聚会!」
没什么好说的。
打发了通讯,景夫人和广颢促膝长谈后,把树唤来,询问了身体状况,赠送给她一只沉重的珠宝盒,就要告辞。
景夫人婀娜的身段进到车内,广颢和树两人的手臂相交搂在彼此背后,目送着黑色汽车缓缓退出草坪,逐渐消失视线中。
对树来说,没有反对就是最大的支持,她和广颢的这段感情没有人看好,名门强调门当户对,利益优势,并不在乎个人间的关系契合。
§
一天清早,树起床后,经过木框玻璃墙走廊,一边望向绿意盎然的户外,坐落在绿树丛中的木台沙发区,广颢和叁个人站在桌边悠闲喝咖啡、聊天。这是发生意外以来,他第一次带人来家里。
树直接绕到厨房,揭开木餐柜,里面果然放了一盘肉排蛋拼水果沙拉。
「哇,广颢手艺进步好多。」她开心地把盛着食物的盘子放上长条高台上,忍不住直接用手拣着葡萄吃。
不一会儿,广颢拿着杯子进来,用带有咖啡香气的嘴,和站在餐台边的女孩,唇舌交流了一番。然后才到义式咖啡机前,磨豆子、压粉,咖啡香瞬间填满在整个空气中,男人冲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打上奶泡,递到树面前。
「谢谢!」树满心欢喜的接过,捧起杯子啜饮。
广颢站在餐台、女孩的身边,带着笑容,注视她放下杯子,上唇挂着一弯奶泡胡子,转看向男人,一脸满足的说:「好好喝!早餐也变得越来越好吃了!」接着继续用手捏食物吃。
广颢伫立旁边,又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虽然我很想等到你毕业,但是,我们先结婚吧!」
早餐咬在嘴里,停止了嚼动,树一脸呆愣看着他。几秒后,竟转头往自己身后看去,怀疑广颢是不是在和别人说话。
身后正巧走来一个绑马尾的彪形大汉,他立即定住,两臂往左右张开,惊恐的呈现投降状:「新娘不是我!」
跟在大汉后面、戴着眼镜的金发瘦子也探头,嘴唇噘成讶异的O型。
面对突然被求婚,树的反应,另所有人啼笑皆非。
实在让广颢有点窘,他面红耳赤,低斥:「小树,我当然是在跟你讲话!」然后介绍马尾汉子:「这位是艾伦,我的老朋友,他是矿场老板兼珠宝设计师。」
艾伦主动上前打招呼:「嗨,亲爱的树,我要替你们做从求婚到结婚每个阶段的对戒。你不用紧张,我会引导你认识材质,欣赏款式,再和你设计出独一无二又好看的戒指。」
广颢对她说,「要用什么材质、款式,由你和艾伦决定,如果有喜欢的,也可以多做几套。」
树却呆呆地,尤其腮帮子还塞满食物,她缓缓吞咽,举起杯子喝了口热咖啡,让食物慢慢进到胃里。
「或是你喜欢浪漫求婚?女孩子都需要一场浪漫慎重的求婚仪式,我能替你们设计的很棒。」跟在大个子后面的瘦子笑着说,他明显比较油腔滑调些。
「不不不,千万别搞那套!」树瞬间拒绝,「我不喜欢拿自己的感情在别人面前作秀。」
「看吧!库比,我就说她不会喜欢。」广颢手搭在树的肩膀,对于自己了解她,感到得意。
「她还没答应你哦!」库比坏心眼的提醒,破碎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被这么一提点,广颢转看向树。从两人关系确立以来,树从没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也会感到紧张:「我…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场面气氛骤然降温,变得尴尬。
树就害怕情况是这样,赶忙多补充些:「我很习惯跟你生活,也很快乐,第一次发觉结婚与否,在我们之间并不重要。」她很想同时照顾双方的心情,「可是,人常说,嫁给一个男人就是嫁给他的家族。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但是…但是…」
想到景家家族,她就百感交集。东凛的妻子苍白憔悴的模样晃过脑海;不结婚,浮现的是广颢转头娶别的女人的不安。为了不让树太过为难,广颢吆喝朋友到户外沙发区去,转移焦点。
「她没有为了你庞大的财产和身分,晕头转向的急着想嫁给你。这个女孩让我十分意外。」艾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你的家族会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她顾虑的很对!我之前还在和某国皇室打交道时,嫁进他们家族两代的皇妃,原本都是活泼开朗的女孩,最后都有严重心病缠绕,模样憔悴又可怜。不提皇室,我还记得十几年前白家夫人刚结婚时天真烂漫,最近看到她对待下人,那副苛薄严厉…实在不敢想像她们是同一人。」
「自古以来鱼和熊掌无法兼得,看来,我们的景老大哥也来到了这个十字关卡。」库比两臂环抱:「她是个好女孩,但是,如果当真无法和你的事业相合的话……再找更合适的,也不难吧。」
「我听你说鬼话,那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找着?」艾伦不以为然。
「唉!我现在只是赚钱比较重要!没钱万万不能嘛!」库比笑笑,「女人嘛,再找就有了,这可不是有钱人的烦恼。」
送走朋友,广颢站在平坦高处,看了一会儿夕阳,才走回环形屋。他收到一张明信片,手绘的,是荒野一家人,简单的问候和文字,传递出近期丰收的喜悦。把明信片收进特定匣子里,刚好看见之前的一张照片,画面里,粗犷男子满脸落腮胡,穿着粗糙兽皮毫不体面,但他昂首挺胸,握着妻子的手,拥着两个孩子,屹立山野。
不靠钱,但他们拥有真诚相待的家庭。
这一刻,广颢明白了,当初那深深吸引自己寻找的美来自什么。
叩叩!
「广颢!」树敲门进来,来到他面前。
「我很愿意和你一起结为遨游人生的伴侣。」女孩张开手掌,露出两个用草编的指环。
广颢眼睛亮起来,有点懂她的意思,又不是很确定,两指拾起草环,「这是你做的?戒指吗?」
树点点头:「我听说,戒指在婚姻中象征意义是套牢彼此,以表忠诚。也许我的想法很天真,但是,我完全不想用任何刚硬金属套牢你。」
「我只想爱你。」女孩认真而诚恳地看着男人眼睛,「我觉得,爱发自内心;不该是用承诺、规定来强迫执行,那是流氓,不是爱。」
「我想回应你早上说的结婚。所以编了草环,我想和你凭心相待。接下来的人生,期待和你一起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算是要面对你的家族,我也不怕了!因为有你支持我,对吗?」
她表达了愿意和他过各样生活的决心和支持。
广颢将她一把抱住。
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不就是爱吗?
活着没有爱,睡在金银珠宝中,吃得山珍海味,最后,不也只是孤独躺在豪华陵墓里,眼前一抹黑?
但,爱是什么呢?
至今真正懂得的人,又有多少?
两人当真将草戒环戴在彼此无名指上。广颢的指环有点松,一直滑离手指,果真是一点也不肯套牢他。
隔天一大早,广颢联络相关人员,让他们过来协助完成结婚登记,虽然黎树的年纪需要父母同意,但是,她的父母早就形同虚设。
生活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有改变对彼此的称呼,因为,不管有没有法律限制,他们早就把对方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这一天,没有大大的庆祝,两人坐在出海口,望着宝蓝色海洋,一边吃萝莎做的肉卷饼,一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