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秀的面孔躺在膝盖上面,单手抱着腿,弯腰屈身时也不怕压到自己受伤的胳膊。
“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当这句话由笑起来已经很好看的人说出来时,会变得特别特别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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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玩暄:好看说谁?
沈放:好看说你。
第10章淇水汤汤,渐车帷裳(上)
语文课上默写《诗经》的时候,季玩暄手里握着个笔记本,正听老师的话在复习古文注释。
教室里寂静得只剩下笔落在纸上的唰唰声,老师坐在讲桌边上边监考边出神,有人默到“自我徂尔,三岁食贫”忽然记忆断线,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接的是哪八个字。
一班体委郑禧同学咬着笔头趴在桌子上思索片刻,把主意打到了全班唯一一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前桌身上。
察觉到后背被某人用指头点了点,季玩暄微微垂目,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笔记本往边上挪了挪。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了同桌,靳然略一顿笔微微侧头,看到的却是季玩暄忍着笑对他悄悄挤了挤眼睛。
他捉弄人的时候,常爱这么笑。
靳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对一切浑然不觉的郑禧却不由心中大喜,一边留神着讲台上打瞌睡的小老头,一边探着脑袋拼命往季玩暄笔记本上看。
可惜本子上标注的并不是《氓》,甚至连一个汉字都没有——但见方格网上纵横交错,赫然是一局势均力敌了半页的五子棋。
一口浊气涌上心头,郑禧的脑袋栽到了手臂上。
季玩暄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声不大,但足以吸引来全班大多数人的目光,包括老师。
季玩暄:“……”
郑禧:“哈。”
下课铃响,季玩暄夹着前两天彭也送来给他留作纪念的棋谱,耷拉着脑袋跟在语文老师身后进了办公室。
刚一进门就被人认了出来:“哟,老朋友啊,季玩暄。”
高一的前任语文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满是戏谑:“让我猜猜,你这回是因为上课传阅涂鸦还是又睡不醒了?”
真尴尬,季玩暄干笑了两声,诚实道:“因为破坏课堂纪律。”
坐在附近的老师都笑了起来,季玩暄暗自庆幸办公室里这会儿没什么学生,不然传回去他又要成为年级笑柄了。
“季玩暄。”
他们班的小老头从靠窗的小隔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过去挨训。
季玩暄一时间就像人民群众见到解放军,如蒙大赦,非常亲切,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便快步走了过去。
“孔老师,我错了。”
三十六计,道歉为上。
季玩暄肉痛地将棋谱放到老师桌子上,乖乖背手。
没想到孔老先生对他的虚心认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底下还在忙着从乱七八糟叠了厚厚一摞的书本文件里翻阅什么,压根没顾上搭理他。
这算什么,精神折磨呀?
季玩暄鼓了鼓嘴巴,有点想告诉老先生自己脸皮比较厚,这招不太管用。
办公室的前门有人动静颇大地走了进来,季玩暄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目光却跳过那走路风风火火的老师,一眼定在了安安静静站在墙边的男生身上。
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季玩暄歪了歪头,抬起手在笑意弥漫的脸颊边上悄悄地对他挥了挥。
大约是没见过这种被叫来办公室还傻开心的人,沈放眨眨眼,嘴唇刚刚轻启,老师就又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