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眨巴眼睛,正要说话,胭脂却朝他微微摇头。
硃砂退出去换衣服,里间只留下司牧跟胭脂。
胭脂往前走两步,柔声问,“主子若是好奇今天的事情,不如将谭翰林叫进宫来问问?”
他道:“您也有些日子没跟谭翰林见面了,大可以借着今天这事,关心一下她,看谭翰林是否被发狂的马车伤着。”
司牧眼睛亮了一下,爬起来乖乖坐好看向胭脂,“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现在满大街都在传谭柚英雄救美,结果扭头自己就把人叫进宫来,是显得有些小气哈。
司牧又趴回去,眼睫落下,撅起嘴小声说,“人家都喊姐姐了呢,她也没拒绝。”
满大街那么多人,怎么就让谭柚捡了个英雄救美的便宜?莫不是知道那是柳盛锦的马车,特意出门在街上等着见一面吧。
司牧觉得许是因为趴在凭几上的关系,压得胸口闷闷堵堵的,“这凭几硌人,换了吧。”
胭脂抬眼看了下,这凭几司牧用了快两年吧,还是头回说要换。
他垂眸应,“是。”
司牧下床,打算去处理政务,“若是谭翰林有心解释,自会进宫找我。”
司牧想的是,谭柚若是真的跟柳盛锦有旧情,他一旦主动过问,就会把这层窗户纸戳破,闹得两方尴尬。
毕竟这婚已经订下,不管是为了皇家颜面还是为了谭府势力,他都不可能悔婚。尤其是从那日早朝一事便能看出来,谭橙这个朝中新秀跟谭柚关系极好。
既然谭家能用,司牧更不可能放手。
今天这事他只要当做不知道,往后跟谭柚依旧能跟之前一样相处。
他已经做出决定,胭脂便不好多说。
御书房里司芸依旧不在,司牧难得拧眉,轻轻哼,“我这司姐姐哦,又不知道在做什么。”
胭脂听见“司姐姐”三个字,眉心一跳,连旁边的硃砂都跟着看过来。
司牧坐在龙椅上,“还是椅子平稳,根本不担心上面的龙凤雕刻会上街发狂伤人。”
胭脂已经有点想笑了,硃砂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悄悄退了出去。
司牧身为长皇子的理智告诉他,这事到此为止不该多想,可胸口就是不舒坦。
他捏着朱笔在折子上批改,“柳家都这样了还不消停,上次就该直接把她柳慧箐送回老家养猪。”
这样她那庶子也就不用接回京了,不接回京也不会马车失控,更没有后面的英雄救美。
提到英雄救美,司牧捏着笔微顿,上回他被下药,谭柚也算英雄救美吧?
司牧愣怔了一瞬,随后薄唇抿紧,之后半个字都不再说,就这么批了一天的公文。
硃砂就站在外面等,眼睛朝宫门口方向看,看谭翰林会不会进宫主动跟司牧解释误会。
他又想,如果谭翰林主动进宫,那不就代表她跟柳盛锦之间真的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旧情,这才怕长皇子误会吗?
她来就代表她心虚。
可她若是不来……
硃砂扭头朝后看,长皇子摆明了不打算主动招人进宫,难道这事就这么掀过去了?
司牧放下朱笔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戌时。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司牧洗漱完难得躺下早睡。
胭脂将薄被给司牧盖好,抬手落下床帐,躬身退出去。
他到门口微微停下,余光瞥着坐在门旁的硃砂,轻声道:“回去吧,主子已经躺下了。”
很明显长皇子还是理智的,心里装的都是社稷大事,岂会因为一场小小的传言就把谭翰林叫进宫询问。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婚期不变,婚事顺利举行,谭府便是长皇子背后的助力之一。
硃砂脑袋耷拉下来,脚尖驱着地板,声音低落,“就这样不问了?”
他之前觉得谭翰林挺喜欢主子的,主子对谭翰林也跟别人不同,“除了先皇,主子哪里主动要给人削过桃啊。”
但司牧就给谭柚削了,还两次,尤其是第二次还被拒绝了。
胭脂也皱眉侧头往身后看。
他弯腰轻声跟硃砂说,“再等一刻钟。”
硃砂眼睛一亮,胭脂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殿内安安静静,司牧像是真的已经睡了,直到一刻钟后,胭脂突然听见殿内有轻微的声响传出来。
“主子?”胭脂推门进来,硃砂在外面探头看。
身穿月白色中衣的司牧坐在床边,双手抱着怀里的软枕,白净的小脸无精打采地贴在软枕上,歪头看他,鼻音委屈,可怜兮兮的,“胭脂,我睡不着。”
胭脂心里笑,面上不显,只柔声提议,“那不如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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