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远看女人沉默,便继续说,“瑟瑟这姑娘,没有接受过正统的美术教育,全靠自己一腔热情和喜欢,从书店里的美术书里,东拼西凑地学到现在。能画出那么传神又有个性的素描,她的基础功并不差,比起有些临时起意考美院,集中培训高中三年的,那是强了不知多少倍的。”
“她除了因为受家庭因素影响,对色彩的把握没有机会得到施展,其他方面,都极有天赋。”
“我想,最重要的一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就因为江瑟瑟没有接受过专业正统的美术教育,创作的时候,更能挥洒自我,绘出奇思巧意,不会像科班生那么容易囿于规则。”
“光就这一点,也是当年毕加索画了一辈子画,临到了老年想要达到的境界。”
“瑟瑟才十八岁,未来要是好好引导、培养,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冯真一下回过神儿来,目光炯亮地看着男人一脸畅想的表情,问,“既然如此,你还要让她跟着你学做游戏,你真觉得做游戏未来就有出息了?就能出人投地,开自己的艺术展?让大家认可你的作品?拿到国际大奖?让自己的创作,走出国门,让更多的人欣赏?”
她口气嘲讽,又有几分酸涩,还带着怨怼,复杂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郭怀远心中却一片了然叹息。
郭怀远转开了话题,“我觉得,纱纱有点像当年的小真。她争强好胜,不服输。喜欢找人斗画,不断地提升自我。同时,她也和你一样,很敏感。”
他低头一笑,“我是不想再带一个,和当年的小真一样的孩子。省得……”
这么多年,两人每次见面,总是剑拔弩张,意难平。
冯真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有些讶异地看过去,却只看到他那熟悉的低头的动作,就像很多很多年前,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少年人和现在的男人一样身姿挺拔,背着画板。对于不想说的话题,都会迅速转移。总会让她又急又气,又羞又恼。
她听着他,继续说,“还有,我觉得瑟瑟这丫头有点儿像当年的我自己。嗯,傻白甜的穷小子。被人拒绝了,还傻呼呼地跑上去求合好。”
“郭怀远,你还要不要点儿脸啊,你好意思说这种话!”
冯真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儿,跺了一脚,快步走掉。
郭怀远抬头,早已是一片调侃坏笑,“哎哎,小真,等等我,前面有坡儿,你膝盖不利索,走慢点儿。”
冯真冲了一截,又问,“你觉得,瑟瑟那丫头像你?你的意思是,未来她多半会选你?”
郭怀远耸肩,“这个,我也不确定。咱们才认识几天,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哼!”
冯真扭头就走。
没有注意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如夜色中静谧的湖水,等着心上人儿偶时的路过,才会发现一点席席的浪声,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怎么会了解别的小姑娘在想什么呢?他最了解的,最想了解的,只有她。
“喂,你还不走?”
女人又回过头,唤了一声。
“来了,来了。”男人连忙跟上,小心问,“对了,我看周姨的样子,她是不是跟你娘有过什么约定?你娘想让你收瑟瑟这个小徒弟?”
“你才想到?我要不是为了这事儿,也不会刚回国,就被我妈三催四讲地叫来疗养院。要是她中意的姑娘被人抢走了,我没完成她交待的任务,一准跟我叨叨,回头让大哥大姐他们知道,又没完没了。”
“呵呵,这的确像是冯阿姨能做出来的事儿。”
“你还笑?”
“哎哎,淑女怎么能动手?”
“郭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