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内所有的军民皆被调动起来,各家各户主动的献出诸如油、硝石、稻草等物。攻城车箭穿不透,总怕火烧。一日鏖战,再次平手。贺赖乌孤强行平复着情绪,当日绍布打江城,亦不顺利。窦向东比赵猛强,他的应天自然急不得。然之前积累的负面情绪无法发泄,手下的将兵就没有他那样好的控制力了。他唾沫横飞的重新描绘了下应天城内的富庶与江南女子的美貌,才算安抚住了众人,顿觉心力交瘁。晚间议事之时,不由抱怨:“孔彰死哪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孔彰正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参谋部再次确认了作战方针,各自散去睡觉。唯有工程兵飞快的在长江上架设浮桥。浮桥以木筏为体,数层纵横交错,四面用牛皮、木板构成围墙,墙上开设了炮眼枪洞,以便于战兵防守射击。每隔一段架设望塔与简易房屋,可观察敌情、储存粮草兵器。正是战争史上赫赫有名的太平天国首创的“龟船”。管平波还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进行了改良,即所有的零部件皆定制化、模板化。架设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寅时初刻,虎贲军营点起了火把。战兵们几乎是用一模一样的动作穿衣洗漱,然后排队在后勤处领了各自的肉馅糍粑,悄没声息的吃饭。至寅正初刻,集合的哨声响起,各就各位,按照昨日白天演习的那样,站在了长江边。此时长江边已架起了三座浮桥,指挥官们不想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尽量压低着声音喊着:“快,快,一个跟一个,小跑过江!别掉队。”
“队长断后,上岸按队报数!”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虎贲军的两万大军,在江边集结完毕,朝着应天城进发!
应天城外,楚朝与姜戎双方再次交火。二十里外,孔彰与莫日根同时拉弓,不知哪方的哨探应声落地!虎贲军的夜不收倾巢而出,但见可疑人员,当即格杀!大军悄没声息的靠近,基层军官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竭力在没有鼓声的指挥下,保证着阵型的规整。
炮火的间歇,白烟覆盖了整片大地,应天的城墙再次出现豁口!姜戎骑兵心里憋的那口气总算有了宣泄的出口。张和泰兄弟的船队已在炮火中肢解,再无力筑起防线。姜戎攻城车的木板放下,在护城河上架起了进攻的桥梁。
亲兵拉扯着窦向东:“圣上,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窦向东咬牙切齿的道:“我不能走,我们还能打巷战!”
宫里的人都快急的哭出声来,窦宏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成了个泥塑木胎,被人一推一动。
城内一声尖叫:“姜戎人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黑色的锁子甲已借由木桥,冲进了内城。狭长的豁口阻拦着姜戎屠杀的步伐,李运赤红着双眼,顽强的组织人反抗。他一面挥舞着苗刀,一面暗自在心中祈求:“兄弟们!你们定要保佑我!定要保佑我们的河山!”
姜戎兵越涌越多,城内越发混乱,守军的阵法崩溃,总指挥李运竟沦落到了亲自杀敌!骑兵踩过飞蛾扑火的楚朝步兵,双方以一比十的伤亡惨烈厮杀着。
不知何时,张和泰与张和顺碰到了李运。兄弟三人对望一眼,皆是心中苦笑:昔年八大金刚,只剩下他们三人,此时好巧不巧凑在一处,竟是老天要把他们一锅烩了么?
李运道:“也罢,总算我们都死在了一处。”
张和泰叹息道:“少了个谭元洲。他死的远着呢。”
张和顺苦中作乐的道:“算来他死的最值,拉了万把号姜戎兵陪葬,没准已得道成仙,托他保佑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到晚打盹的老天爷开了回眼,张和顺话音未落,只听城墙上有人大喊:“援军!南边来援军了!”
李运一个激灵,拔开飞毛腿,往城墙上狂奔!张和泰兄弟紧随其后,就见迷雾中点点红色往应天而来!
有眼尖的登时兴奋的尖叫:“主旗是红色的!我看见了!定然是虎头旗!绥王妃来救我们了!!兄弟们!绥王妃来了!!”
这一声好似强心针,管平波的赫赫威名,令绝望的他们精神一震。方才低落的士气顷刻间转换为熊熊杀意!促使他们嘶吼着,悍不畏死的杀向姜戎骑兵,以期为自己赢得生机。
风刮过大地,卷走了些许硝烟,贺赖乌孤扭头看见迷雾中的军旗,打的憋屈的心中生出了淡淡喜意,笑叹道:“孔彰这小子,当真会赶热灶啊!也罢,看在迦南的份上,分他点残羹冷饭吧。省的我再跟姓窦的乌龟歪缠。走,我们预备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