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说一半,诚心不让人好好吃饭。亏得她方才还让下人把饭菜做丰盛一些,好让周梦洁继续看诊。
正厅里安安静静,只有二房的钰儿是不是会碰到碗碟,嘟囔两声。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吃得食不知味,薛家五人包括大房吃得很是开心。
酒足饭饱后,老太太以为终于有机会问话了。哪想薛家几人突然说有事,急匆匆告辞,临走还热情的欢迎他们下次也上门拜访。
薛如意把人送到门口,周梦洁拍拍她的手,目光瞟向不远处傻眼的老太太和云涟县主,轻笑道:“这两天她们问你什么,你只需说不知道就够了。”
“嗯。”薛如意点头,悄悄朝她娘竖起大拇指。
周梦洁刮了她鼻尖一下,转身和薛家三父子走了。
不出周梦洁所料,接下来的两日老太太和云涟县主对薛如意甚是和蔼。总是找机会凑过去同她说话,每次总是把话题绕道她娘身上。
薛如意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问我阿娘去。”
老太太觉得她是故意的,偏生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很无辜的看着你,当真叫人说不出狠话。
婆媳两个碰了两天软钉子后,都有些坐不住了。第三日,云涟县主提着厚礼从后门出去与提着厚礼从前门绕路的老太太在薛家大门口碰了正着。
婆媳之间尴尬了两秒,云涟县主主动绕路去了别处,等老太太去过薛家才又绕路回了薛家。为了避免尴尬,还塞了只镯子给薛如意让她陪同。
去的时候,云涟县主还担心她前几日态度不好,薛家人会给她脸色看。哪想薛家人态度和善,瞧见她只当是个熟人,招呼她往里头坐,嘴里还道:“人来坐坐就好,做什么提礼品。”
手却把礼品照单全收。
云涟县主干笑两声,觉得这薛家人脸皮委实太厚了。
薛如意把人带到正厅,百无聊赖的开始雕木雕。周梦洁进来时朝她手里瞟了一眼,雕的好像是个衣袂飘飘的男子。
一见她来,云涟县主立马站起来:“周姐姐,你总算来了。”
周梦洁笑问:“县主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云涟县主看看她,又看看坐在旁边薛如意,满脸纠结。周梦洁又问了一遍,她才屏退下人,道:“那我就直说了,我生了沅枳和玉芳后,总想再生养几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但总也怀不上。最近几日我确实夜夜半夜肚子疼,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手脚怎么也睡不热,夫君都不让我挨着他。大夫瞧过了,只说我先前受到惊吓,加之秋日天气多变,有轻微风寒才会如此。”
她身体前倾,紧张的问:“但越吃药这种状况越明显,周姐姐你医术厉害,瞧出我是什么病了吗?”
她一同自己夫君说,他就很不耐烦,说她疑神疑鬼,没事多泡泡热水。云涟县主有时候觉得这男人真不是好东西,从来不能感同身受,总以为她们女人就会没事找事。
他可以有很多姨娘小妾,当然不关心她能不能再生。
周梦洁示意她把手伸出来,云涟县主立刻凑过去乖乖伸手。周梦洁手搭在她脉关处细细查验,她时刻注意周梦洁的神色,眼见对方眉头越蹙越深,云涟县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问:“怎么样?”
周梦洁神色有些纠结,半晌后才道:“也不知我该说不该说,县主的脉象应该是中寒毒了。”
云涟县主有些懵逼:“寒毒?”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否认,“不可能,我入口的东西都是经过查验的。”
薛如意适时提醒:“阿娘医术一绝,绝对不会说错的。二婶病了好几日,入口的东西繁多,吃食药物补品衣物什么的都应该检查检查。”
云涟县主狐疑的转动眼珠子,开始思考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周梦洁道:“县主要想治好身体的寒毒,得先找出来究竟什么东西使你中毒。你回去好好找找,找到了再来寻我,我会根据使你中毒的物件配制解药。”
云涟县主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赶紧带着人回侯府了,临走连薛如意都没顾得上。
她一走,薛忠山和薛大就进来了。周梦洁问:“老二出门去拖王右通政了?他一个人行不行,不行老大你也去。”
薛忠山不解:“干嘛要让老二去拖住他?”
周梦洁解释:“女人的想象力是很丰富,把他们夫妻分开,一天的功夫,云涟县主那性子能想出八百个可能。”
“如意,你回去把侯府二房的几个姨娘领到你那二婶面前转一圈,气她一气。等王右通政回来,今晚让隔壁小王准备好去听墙角。”
这是他们前几日就商量好的计策,先利用云涟县主去闹王家二叔。看看他对王晏之中毒的事知道多少,还是说毒就是他下的。
薛如意抓了一把她娘做的云片糕,直接从围墙翻了过去。她把云片糕送给丁野,就按照她娘的吩咐去二房逛了一圈,把二房四个姨娘引到云涟县主院子里嘘寒问暖。
云涟县主大发雷霆,觉得这些人都很可疑,不是来看她笑话,就是来看她死没死。汀兰苑吵吵嚷嚷,薛如意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继续雕她的木雕。
一个翩翩公子已经在手上成型,她雕得仔细,不曾注意到陈莜牵着钰儿过来了。
王钰正是贪玩的年纪,瞧见她手里的木雕好奇的探头探脑。拉着他娘小心翼翼的往这边凑,见薛如意没发现又偷偷坐到她旁边,支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等最后一根发丝雕好,王钰小朋友突然问:“你雕的是不是病叔叔?”
薛如意不妨有人,手一抖就把木雕半个脑袋削掉了。王钰哇的一声哭了,扑进他娘怀里哭得上气不接小气,冲着薛如意呜咽道:“你坏,你坏,我讨厌你。”
陈莜边安抚儿子,边小声的问:“弟,弟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见薛如意没搭理她,她一咬牙问:“弟妹是怎么让世子对您死心塌地的?”她观察这俩人许久,她那神仙般的堂弟对这世子妃真是百依百顺,好得没话说。
陈莜嫁进侯府五年,对内温婉乖顺,对外大度孝顺,对夫君更是温柔体贴。饶是她做得再好,夫君心思永远不在她身上。
她实在无法了,才大着胆子问这不好惹的世子妃的。
她问完,薛如意才抬头看向那母子俩,手上的刻刀直接插进了木偶的心脏。王钰吓得打嗝,陈莜瞳孔微缩,战战兢兢的道:“我,我明白了。”
一力降十会。
这世子妃肯定是靠拳头征服王家麒麟子的。陈莜隐隐觉出那日床塌了的真相——床递间把人打服也是一种本事。
这种本事是她这种世家女永远无法尝试,也没办法做到的。
薛如意盯着陈莜的背影懵懂:她明白什么了?
傍晚时分,王右通政才匆匆回来,进门时脸色显然不好看,碰到同样这个时候归家的王沅枳还把他臭骂了一顿。王沅枳莫名其妙,偷偷问他爹的贴身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压低声音道:“老爷今日从通政司回来,先是碰到世子和太子,被拉去作陪。路上又被个姑娘缠住了,非说老爷非礼她,拖着老爷去顺天府告状。老爷被折腾了一天又被同朝的大人笑话,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您还是避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