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不轻不重道:“那个时候事发的突然,我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这些都过去了。”绮岁终于转过头,洁净空洞的双眸令顾也一怔。
只是三年,他似乎再也找不到绮岁从前的明艳色彩。
她站起来,口吻苍白,目光也同样苍白,陌生疏离地睁着眼睛,“不是有岚伯的事要跟我说吗?”
“是,你跟我过来吧。”
走廊更深处有两间房。
窗外的树枝遮挡白昼,使房间看起来毫无光亮,一片幽深,踏进去便会摸不着北,墙壁的中间有一面玻璃的质地。
从那中间,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场景。
此时此刻,江封正和明宣坐在一张桌子上交谈。
“来了?”梁涉川走过来,要接近绮岁的时候她微微侧身,躲避开他。
抗拒感留在了一举一动中。
顾也关上门,将房间单独留给他们。
在看向那面镜子时,绮岁惧怕的神情已经显露,她不明所以,站在角落用疑惑的眼神质问梁涉川。
“不用怕,他们看不到我们。”他温柔耐心的解释。
那种镜子材质特殊,从江封那间房看去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从这边看去,是透明的玻璃。
可哪怕中间隔着东西。
绮岁的恐惧仍旧浓烈,面色越发惨白下去。
三年前那个惊悚夜晚的回忆如电影镜头穿插在脑海中,拨乱了她紧绷的弦。
艰涩呼吸了几口,她别过头,不愿意看向那里,那张恶魔般的面孔,下意识后退两步,撞到梁涉川。
绮岁回过头,躲开他,声音虚虚弱弱地问道:“你把他叫过来干什么?”
梁涉川上前一步,尽量自然地抓住绮岁的手,接触到的是透彻心扉的冰凉。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现在的虚情假意又算什么?
绮岁将手抽离,退后贴着墙,尽量和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脆弱的表情中显露一点生涩的笑,“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岚伯,我不会想过来,所以别再说那些话了好吗?”
“我明白。”梁涉川态度强硬地要去抓绮岁的手,好几次被她躲过去。
他无计可施,只好拉住她的胳膊,攥紧在手里,“哪怕你现在是想利用我,我都认了,只要别这么不冷不淡的对我,行吗?”
谁也没想到,那么倨傲不可一世的人也会有这么卑微的一天。
绮岁浑身的热血一寸寸往下落,“那你希望我怎么对你,像以前那样黏着你?”
梁涉川不语。
“可那时候你不是很不屑吗?”
手又被挣脱了出去。
绮岁没有过去坐下,她在能够看到隔壁的视角站着,靠着墙,离得很远。
内心的恐惧无法磨灭,更不盼望梁涉川能够明白。
“我都查清楚了。”梁涉川不再用深情款款的面具对待绮岁,端出冷静的一面,“是他欺负了你,之后岚伯去找他理论,所以出了事对吗?”
玻璃很厚。
毕竟是装在墙面的材质。
绮岁面色清冷,直勾勾地看着隔壁明宣的笑脸。
被他殴打到几乎死掉的时刻,她全身失力,睫毛和眼球都被鲜血糊住,所有事物被蒙上血光,遍体鳞伤。
怕吗?是怕的,可也更恨。
梁涉川偏头看着绮岁的眼睛,心底一点点热活起来,比起惧怕,站在安全的地方,她所表现出来的恨更多。
绮岁从来不是唯唯诺诺的,只是起初那段日子,遭受的折磨太深刻,让她夜半醒来,都惊出一身冷汗。
“你打算怎么做?”
她突然问,梁涉川顿了顿,温和地笑起来,“都看你。”
“你是不是觉得欠了我很多?”
绮岁总是一针见血。
梁涉川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落在绮岁头顶的银丝,缓慢抬手,突如其来的动作将绮岁吓到。
她顺势躲了躲,藏不住眼中的戒备,“干什么?”
梁涉川弯下唇角,假笑着,“我是欠了你很多,所以这不是想一一偿还吗?”
说着,他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捏到绮岁的头发。
将那根细软的银丝挑了出来,轻轻拔掉。
头发缠在指尖,颜色纯白。
“你如果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会长白头发?”
梁涉川举着那根银发,置于绮岁眼前,她淡淡别开目光,看向隔壁,明宣对着江封点头哈腰的谄媚样子。
心中没有半点喜悦,语调一转,答到:“因为老了。”
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绮岁明显是不快的。
梁涉川收回手,眼睛跟随着她,轻描淡写地复述自己的打算,“我知道他公司背地里做过一些脏事,你要是想做绝了,我就捅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绮岁不冷不热地哼笑,“像你报复梁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