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大屏幕上,新娘在微笑,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凝望着新郎的目光无比的专注,天地万物在她眼中化为虚无,只有他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偌大的室外场地,突然就没有人嬉笑了。
*
那一天,楚修始终没有出现。
度完蜜月的苏兰回国后,才听张阿姨说起,楚修当天晚上酒jīng中毒,幸好是在公司里,他员工即时把他送进了医院,后来又是重感冒又是高烧,现在还在病房里住着。
苏兰听完,让张阿姨以楚沉楼和她的名义,送了一个花篮。
后来的一切都是细水长流的幸福。
苏兰怀孕了,孩子出生后,苏扬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也不排斥来苏兰家里,见到楚沉楼也不是一张高利贷债主的脸了,抱着外孙玩得不亦乐乎,一口一个lsquo;乖孙rsquo;、lsquo;胖宝rsquo;的叫。
某天晚上,楚沉楼摸着苏兰的肚子,突然说:兰兰,下个孩子跟你姓。
苏兰愣住了,问:为什么?
楚沉楼戏谑:讨好老丈人。
苏兰笑了起来,把脸埋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年,苏兰从邓娇娇的口中,陆续得到了唐芸和楚修的消息。
不出所料,他们分手了,唐芸和刘旭jiāo往了几年,一再的遭到狗仔的曝光,刘旭跟家里闹了又闹,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心上人。
婚后头一年还好,第二年开始,刘旭爱玩的本xing又窜出了点苗头,娱乐圈又是个灯红酒绿的地方,他和某小明星,某嫩模的传闻从没断过。
唐芸和他吵吵闹闹,分居了又和好,到底没离婚,就这么过了下去。
楚修一直没结婚。
邓娇娇说他有几个不固定的qíng人,但都是些特别会玩也爱玩的女孩子,身边也不止楚修一个男人。
等楚修的公司步上了正轨,年盈利可观的时候,朋友们都以为他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可他毫无预兆的变卖了所有的股权,赴温哥华定居,弄得一群人莫名其妙,聚在一起讨论他哪根筋又不对了。
有一个人突然说,楚修在温哥华读的大学和研究生。
周围的人纷纷安静了,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楚修和苏兰在温哥华认识,在那里一起读书,一起生活。
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婚后第七年,苏兰的lsquo;绿帽子rsquo;系统冬眠后觉醒,来了一句提示。
【恭喜,任务完成。】
睁开眼,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空间里不再漆黑一片,而是像个欧式古典宫殿一样的地方,地上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名牌箱包服饰,桌子上则是一张一张的卡片,形状都像手指。
倾国倾城美容卡。
世界无敌神功卡。
好好学习智商卡。
琴棋书画才艺卡。
苏兰拉开椅子坐下来,刚觉得口渴,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杯温水。
那个系统先生,怎么称呼?
【无名。】
无名,我很早以前就完成了任务,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能结束?
【这是主神的决定,我只是执行者,没有参与决定权。】
可以见见你的主神么?
【主神拒绝与你见面。】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见面?
【抱歉,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苏兰两手握着杯子,叹了口气:算了,桌子上的这些是什么?还有地上的珠宝,是给我的奖品?
【是的,你可以随意选择,带回现世使用,数量不限。】
【桌子上的是金手指,可以帮助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苏兰挑眉:这么大方?你家主神叫财神爷吗?
【不。】
苏兰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和快穿系统打jiāo道,上次那个才叫麻烦那个系统就是一个摆设,全程都是主神和我沟通,他还是个不满一岁的胖小子,任务的主题也很奇葩,叫lsquo;小蝌蚪找妈妈rsquo;,每次都让我喜当娘养人家不要的孩子,任务结束后的奖品是一堆婴儿用品,最可怕的一次给了我一个婴儿人偶,半夜会爬chuáng叫妈妈,差点没吓死我
【我很想同qíng你,但是抱歉,办不到。】
苏兰:谢谢了,我也不要你同qíng,就是想找个人吐槽。捡起一张lsquo;力大无穷神力卡rsquo;,她犹豫了片刻,又问:无名,你可以找别人完成任务吗?我并不是很愿意整天穿梭在不同的世界里。
【你是主神指定的人。】
叫他重新指定一个。
【抱歉,无能为力。】
苏兰苦笑,扬起手里的神力卡,意兴阑珊道:那我就要这个了,留着下次任务的时候用。
【好的。】
我还有一个要求。苏兰的语气坚决,没有协商的余地:至少给我留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需要回到现实世界。
【请稍等,我现在就请示主神。】
苏兰一肚子的气:所以说主神就在你旁边?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啊,主神又不是不能和人接触,上次的胖小孩主神不是和我说话了吗?为什么非得选我?我要这一堆金手指和金银珠宝有什么用,现实世界里,我根本走不出自己的公寓,根本用不到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你们知不知道?
【你在现实世界的qíng况,与任务无关。】
【另外,主神拒绝与你沟通。】
【请不要rǔ骂主神,他心里苦,谢谢。】
难道我不苦???
【请示完毕答案是可以。】
苏兰还来不及说话,周围的一切陡然虚化,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
城市开始下雨。
今天是周末,苏兰早上打了电话给楚修,约他来家里见面。
即使分手,她也希望能当面道别。
从楚修的城市过来,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苏兰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九点,楚修没有出现,手机也没响过。
她走到公寓楼下,站在最低的一级台阶上。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气势汹汹地迎头砸下,她的脸上水痕jiāo织。
苏兰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自己。
五年异地恋,早该知道的,不会有结果,也不能怪他。
苏兰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的记忆只能追溯到七年前,一醒来就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具有基本的常识,可是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只有窗口的明媚阳光照进来,在墙上形成流动的光芒,一道道金色的线条聚拢又散开,最后形成了两个字。
苏兰。
这也许是她的名字。
更加绝望的是,只要一离开这栋公寓楼,她就会昏迷,再次醒来的时候,又躺在卧室的chuáng上。
只要她感到饥饿,桌子上就会出现丰盛的食物,口渴了,面前就有水,想要衣服、化妆品、手机、网络也都会离奇的愿望成真。
漫长的,单调的,诡异的人生。
停滞的时间,永远不会改变的容貌。
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就是曾经住在隔壁的少年。
他叫楚修,是个大学生,见到他的第一面,苏兰静止的心脏开始跳动,爱上他像是烙印在血脉中的本能,像吃饭喝水般的自然。
可是楚修毕业了,他老家有需要照顾的老人,他不能留在这栋公寓里。
于是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异地恋。
其实早该结束了,是她一直在qiáng求,放不开手现在又被奇怪的系统缠住,上次还好,不过是给人养养孩子,这次却要和陌生的人恋爱,甚至结婚生子。
应该结束了。
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淋了一个小时的雨,苏兰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
透过雨声,楚修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苏兰。
简单的两个字,不知为何,苏兰却难过得无法呼吸,一只手紧紧攥住,掌心有血珠子沁出。
修。她的声音在颤抖:你很忙吗?
楚修说:在开会。
苏兰苦笑:周末从早开到晚,不能打电话?
楚修就不说话了。
苏兰死死咬住嘴唇,不想发出呜咽,缓慢的,艰辛的吸气,痛苦的吐出抬手抹了一把脸,手上触到温热的水,仰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望着路灯下清晰可见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