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书放下,又开始好奇起陆蕴来,问在一旁做针线的齐婆婆:“陆蕴是与谁学的医术呢?我瞧他和三娘擅长的各有不同。”
齐婆婆想了想,“许是在军中学的?他自小就跟在你父亲身边,因是在军中与军医们学的。”
陆蕴收到了冀州送来的信,今日来给沈若筠上课便晚了些,来时还与沈若筠从厨房带回来的那只鹅对视了会,那鹅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扑腾着翅膀扇了他一下。
陆蕴:“……”
他也不是没想过给沈若筠找个宠物,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前些日子他去庄子里,还让马场留意些,下一批小马驹要寻几匹温顺的。眼下看着沈若筠亲昵地叫那只大白鹅“阿砚”,陆蕴觉得自己眼皮跳了跳,便是书圣也不管鹅叫毛笔砚台之类的名字吧。
不过养什么叫什么都是小事,她喜欢就成。
陆蕴将冀州来的家信拿给沈若筠看,沈若筠顿时欢喜得不得了,拿到手端详半晌才舍得取出来看。先是一目十行地瞧了个大概,又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
信是佘氏写的,说沈听澜的伤已无碍,让她无须牵挂,只等沈听澜回京述职返回冀北后,她便回汴京来。
“长姐已经动身了么?”沈若筠看着信件落款,是十日前的。
“五日前已动身来京了。”陆蕴回答,“算来再过五日,便可与你相见了。”
沈若筠点点头,小胖手下意识摸了下脸,今日上面多了块擦痕,估计五日后不一定能恢复。
“且别把宫里、周家的事与她说。”沈若筠嘱咐他,“她若问,就说是我爬树蹭伤的。”
“在女学那样威风,将周二郎都逼得无话可说,亲自上门道歉来了,原也会怕么?”
“她一年只回来这一次,何必把这些事告诉她,叫她烦心呢?”沈若筠沉浸在长姐不日抵京的喜悦里,畅想道,“等她回来,我想陪她去丰乐楼,吃一品酥与蟹酿橙。”
陆蕴将一小瓶药膏递给她,笑她道:“到底是谁陪谁呢。”
隔日,因带了两只作为谢礼的兔子,节青也跟着一道去了女学。沈若筠没有提进去,只是悄悄与赵玉屏道,“我与你带了两只兔子,等午休时带你去瞧。”
赵玉屏听得两眼放光,抱着沈若筠的胳膊摇了好几下,恨不得立即去瞧。赵多珞回头打量两人一眼,沈若筠本想叫她一起去,却见她低着头,又转回去聚精会神地瞧琴谱了。
上午学的是琴课,赵玉屏像是心里揣了那两只兔儿,节奏快得连吴先生都要忘了原调,好不容易等用完午膳,连点心都顾不得食便要去看。沈若筠吃着栗子糕,叫节青将笼子提来。
赵玉屏一见,果然爱得不得了,拿了菜叶喂起来。她早想养兔子了,可偏偏父王母妃哥哥们,谁也不给她送。
“你家若是不许你养,明日再带给我便是。”
“母妃不会不让养的。”赵玉屏道,“她若不许我养,我便不吃饭了。”
“你挨得住么?”
“自是先吃饱了再说嘛。”
两个人逗弄了会,临近上课时分,赵玉屏才依依不舍地叫自己的侍女姜梅子把笼子提走了。
回去如琢厅,沈若筠想着早上赵多珞那一瞥,见她并未在厅里,又去后院寻她。
赵多珞果然在这里,手上拿着本《千字文》,脸上有淡淡的落寞。
沈若筠走过去问:“帝姬,明日要继续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赵多珞低下头,面容惨白,“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昨日不曾如玉屏那样维护你?”
“怎么会呢?你毕竟是要回宫去的,她们还是你亲姐姐,若是帮了我,要怎么与她们相处?”沈若筠说着,忽想起了一事,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与她,“这个药去疤灵验,你拿回去试试。”
这药是昨日陆蕴给她的,沈若筠晚上用了,早上就见脸上擦伤结了淡淡的痂,想是这几日就能好了。
赵多珞将头靠在她身上,沈若筠以为她哭了,刚想拿帕子给她,却见她只是红了眼眶。
她连哭都是克制的。
沈若筠在心里暗暗叹气,若说交朋友,还是更喜欢赵玉屏那样性子的小娘子,便是两个人拌了嘴,和好后也俱是忘了。
赵多珞太过纤弱敏感,不过这并不是她的错。沈若筠既与她成了朋友,便愿意多考虑她一些。
第十一章 长姊
沈听澜比陆蕴预估的晚了一日到汴京城。
虽赶了十来日路,却也不得休息,回沈家换了衣衫,就要进宫面圣。
沈若筠望眼欲穿好几日,因着得了准信,夜里激动得大半宿没睡。上午也看不下去书,又等了许久,待用完午饭,整个人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齐婆婆哄她,说等沈听澜回来便叫她,于是沈若筠放心地挨上枕头,睡得香甜绵长。
等沈听澜入府时,沈若筠好梦正酣。沈听澜换了衣衫,净了面重新束了发,便来看她,见她两颊泛着红晕,配着鼓鼓的双腮,很是可爱。
原只想在进宫前看一看幼妹,没想到竟在床边瞧了好一会。直至陆蕴来与她道,说是一切都备妥了,她才离开。
从明玕院正屋出来时,沈听澜四下打量了下,见院子里布置得精巧用心,青砖小道铺路,四周种着花草。院子南角还有一个石砌小池塘,卧着只白色的鹅。池塘旁还配有小躺椅和小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