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呆住,盯着曼托菲尔好一会才尴尬地道:抱歉,我不知道……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
∧t
这不是秘密,用不着道歉。
曼托菲尔在回话同时,把先前拿来的布袍抖开当成地垫坐下,拍拍身旁的空位暗示莱奥过来。
莱奥很快就坐到曼托菲尔身旁,古铜色的身躯虽然仍挂着细小的水珠,但依旧令夜血者身侧的空气微微升温,彷彿八坪不到的小树屋中有两个壁炉。
而这奇妙地驱散了曼托菲尔喉间的寒意,夜血者望着眼前明亮的炉火,以令自身惊奇的平顺道:其实我今日带你进森林的目的,既不是野餐,也不是要将你介绍给其他精灵,而是想和你单独说个故事。
什幺故事?莱奥偏头问。
关于一座森林、一位公主,和一名愚蠢的男人的故事。
曼托菲尔垂下眼睫,凝视自己横着刀疤的脚背道:这个故事很长,而且不精采不有趣更没有好结局,有兴趣听吗?
莱奥愣了一会,听懂夜血者的暗示,连忙摇手道:曼托菲尔,你不用因为我讲了我的……
这不是回报。
曼托菲尔瞇起翠瞳低沉地道:我是在听完你的过去后,判断你需要知道,才决定告诉你。
莱奥皱起双眉,思索片刻后挪动身体,并肩转为面对曼托菲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你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个和森林、公主和超帅的男人有关的故事,那就说吧,我会认真地听的。
是愚蠢的男人。
曼托菲尔瞥了莱奥一眼,将目光放回橙红炉火上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各方面都没有突出之处,只有耐痛力比常人强上一点的男人,这个男人与父亲、兄弟一同替某个领主效命,然而某一天,这名领主遭到边邻挑战,没能守住自己的性命与领地,和妻小一同死在精心修建的城堡中。
男人的爸爸和兄弟也是?莱奥的声音微微拉高。
没有,他们逃过一劫。
曼托菲尔接续道:不过男人与亲族也因此失去主人与故居,必须在离开家乡、效忠新领主或替旧主复仇之间抉择,他的父兄在讨论后选择成为新领主的战士,男人则决定到他处展开新生活。
……
男人对旧领主没有太多情感,也不怨恨新领主,只是忽然想踏出故土接触未知的事物,而巧的是,他的旧友偶然发现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正在募集与自己一同到人类世界探险的人员,于是男人便加入旧友的队伍前往人类世界。
……
男人与旧友在人类世界以担任保镳、佣兵和赏金猎人维生,和原生世界的险恶相比,人类世界的危险──只要没有牵扯上同乡──简直像儿戏一般,唯一比较麻烦的只有多了不少规矩要守,以及尸体不能随便丢在外面。
曼托菲尔耸了耸肩,抬起头注视壁炉上缘的藤蔓雕刻道:男人于人类社会生活的第十三年,离开旧友的团队独自生活,他以保镳为主业,偶尔追捕不守规矩的同乡,而在一次狩猎行动中,他和来自某座森林的精灵公主盯上同一个猎物,然后因为轻敌不但没捕获猎物,还被那名公主与公主的护卫救了一命。
然后他就爱上那名公主了?
……
曼托菲尔?莱奥轻唤。
他被公主高超的剑技所震慑,想要学习对方的剑法,追着公主跨过半个美国,花费将近一年的时间取得公主和护卫的信任,以侍从的身分随两人返回森林。
曼托菲尔嘴角泛起浅淡的笑意道:接下来十七年,男人都跟随在公主左右,他住在森核最外围的小屋中,与公主的护卫、其余精灵战士们一起抵御外敌,保护强悍但天真的公主,剑技在这段时间增进不少,可是进步更多的是射击与投掷短刀的技巧──公主和护卫都是近战型的战士,男人为了支援两人,不知不觉变成擅长中远程攻击的人。
不过他很快乐,对吧?
非常快乐。
曼托菲尔如此回答,但嘴上的笑却开始退去:然后在男人与公主相遇满十九年的那天傍晚,公主兴奋的告诉男人,她和侍卫要结婚了,希望男人能担任两人的繫花人──类似人类婚礼中伴郎与证婚人的角色。
……
在那一瞬间,男人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迷上的不是公主的剑技,是公主本人。
曼托菲尔垂下头,注视自己苍白、斜躺着交叉刀痕的大腿:他很想笑着祝福公主与侍卫,毕竟这两人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愿意託付性命的挚友,但他没有那种胸襟与气度,所以不只婉拒了繫花人的工作,还藉故离开森林缺席婚礼。
曼托菲尔,这不……
男人四处游蕩,
曼托菲尔在莱奥说出安慰之语前,继续故事道:他任由自己沉浸在哀伤中,过着颓废、无目标、没有节制的生活,惹上或製造大大小小的麻烦,最后在一场酒后冲突中,碰上阔别二十年的旧友。
当初带他来人类世界的那个?莱奥问。
曼托菲尔点头,垂着眼面无表情地道:旧友替男人结清酒钱、赔偿店家的损失,在男人酒醒后告诉他,自己目前受雇于一群以阿肯色州北方山脉为根据地的狼人,这群狼人想与南方的精灵结盟,但是苦无介绍人,希望男人看在两人的交情上,替他的雇主牵线。
……
男人基于对旧友的信任,以及对公主的思念──放蕩的每一天都让他更加怀念森林中的生活──答应为旧友牵线,并且迅速敲定在邻近但不属于彼此势力範围的肯塔基州签订盟约。
曼托菲尔的目光转沉,落陷在回忆中道:签约当天,狼人与精灵的菁英全都到场,上百名战士、祭司、药师、王族在人类的酒店中把酒庆祝同盟结成,男人也在其中,可是他还没有勇气面对公主与护卫,所以一直待在旧友身旁。
在宴会即将进入尾声时,旧友忽然哭了,男人问他怎幺了,旧友拍上男人的肩膀说:你很快就能解放了。
什幺意思?莱奥皱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