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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大的卵安静地躺在了一个铁盒中,路易斯怕它逃脱,还在表面上压了一本书。然而就在路易斯离开,安秋睡下之后,盒子里的忽然有了动静。
它被来自内部的力量一路推到了桌边,书本连着铁盒一起摔了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安秋被吵醒了,他打开床头灯,那枚卵却以很快的速度躲到了视线死角,安秋只看见了铁盒、书本,还有地板上突然中断的一行水渍。
这种感觉就像放跑了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安秋不寒而栗,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趴了下来,却没能在桌子和柜子底下发现任何东西。
安秋不得不坐起来休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那枚卵突然从不知哪里钻了出来,它用一层水膜包裹住自己,直到它触碰到安秋的皮肤,一切都迟了。
它一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安秋的裤腿钻了进去,准确无误地来到内裤边,却被紧贴的布料边沿拦住了。无法前进使它显得非常急躁。跪坐着的安秋同样不好受,他像是被小动物钻进了裤子里,它一直乱动,弄得安秋很痒,又充满了恐惧。
就在他以为抓住了那枚卵的时候,它像是被逼急了,把安秋内裤的布料融开一个大洞,不管不顾地钻了进去。
安秋睁大了眼,他慌忙脱下裤子,把手伸入穴腔里,却没能追上卵的步伐。它深入到了安秋体内的某一个地方,就此蛰伏下来,安秋也没有了任何关于它的知觉。
只有他破损的内裤,以及臀瓣上的汁液显示这一切真实地发生过。
楼下听见动静的路易斯也在此时赶了过来,他推开门,看见的就是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安秋,铁盒摔在他身后,里面空空如也。
“安秋。”路易斯叫了他一声,没有贸然开灯。
安秋一脸茫然地转过来,望着他:“路易斯,它又钻进去了,我感觉不到它。”
路易斯拨通了医院急诊的电话,在简单的联络之后,他打开安秋的衣柜,给他拿了一件外套。
“我们现在去医院。”路易斯说,“你先吃一点止痛药,我们开车过去,很快。”
“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安秋说,他试着站起来,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路易斯把他横抱起,事实上这个帅气的动作对体力消耗同样巨大的路易斯来说多少有点逞能了。他最后还是换成了背的,两手托起安秋,还在安慰他。
“没事的,安秋。你知道这里的医生是我的老朋友,他治溺水患者可有一套了。”
安秋笑出了声:“是吗,真希望我不要遇见他。”
“放心吧,安秋。我带你去医院。”
安秋抱紧了路易斯,把脸颊贴靠在他的头顶上。路易斯柔软的金发就像一张毯子,带给了安秋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的肩膀并不比安秋的宽厚多少,毕竟他们一般大,路易斯也只是一个兼职教授的机械工程师而已。
但他的步伐是那么稳,和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
“安秋,我刚才回房间躺了很久,我决定了一件事。”路易斯说,“我们的婚戒由我来做怎么样?我的车间里有机床,我也能弄到稀有金属和钻石。”
“什么呀。”安秋笑着说,“路易斯,我们是好朋友。”
路易斯认真地说:“我们没办法做好朋友了,安秋,我一闭上眼就会梦见你裸体的样子。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吗?”
“可我是男人,路易斯。”安秋说,“我们不会有孩子,得不到主的祝福,当然也不会有被人祝福的婚礼。”
“那有什么关系,我给你做一个戒指。安秋,我会永远爱你。”
安秋还是在笑,笑声却比刚才轻了很多:“路易斯,我们只是做了一次爱,你并不一定喜欢我。你现在就决定一切是很不理智的。”
“那要多久,多久我都等。”
安秋拿他没办法,只好允诺说:“现在是夏天,等到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如果你确定了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
“我会做好戒指来向你求婚的。”
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处,一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车灯亮起,那辆轿车慢慢地驶离街口,留下一些人类难以闻见的甜香。
那种味道来自于成熟中的果实,像是一头扎进草莓园,又被泼了一杯牛奶。拜蒙从气味就能判断出,那个母体中的卵已经具备成熟契机了,它只是需要养分,需要很多很多养分。
它暂时还需要隐藏自己。
在拜蒙身后,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人”面无表情地呆立着,亦步亦趋,没有任何自己的动作。它背后飘散的触手上沾满了血,新鲜的,还在微微发烫。
他搜集的诸多母体之中,这是唯一成功受孕的一个。卵甚至干预了母体的精神系统,以索取更多的养料。
但是那个母体被人类保护着,被照顾得太好了。一个人类无法提供卵孵化所需要的足够养分,而拜蒙也不希望母体周围有这么一个碍事的人类。
他身后的“拜蒙”出声,意识直接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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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他?”
“不。”拜蒙说,“母体需要人安抚。”
拜蒙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实际上拜蒙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留下那个人类,他没有什么想法,而是直接就那么做了。
也许是那个人类保护着母体,也许是他对母体说的话让母体产生了心率变化。这些都是拜蒙一个纯血海族无法理解的。
他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繁育、播种的本能。这是他的天性,他的一切使命,他今生唯一要做的事。从他睁开眼见到阿斯蒙蒂斯开始,到他投入大海的怀抱、化作浪花为止。
那个人类想看雪,想与母体产生羁绊,在不影响卵发育的情况下就由他去吧,还能为卵提供一个稳定的营养源。
***
医院中的急诊科又一次忙碌起来,接诊的医生在了解情况之后,先给安秋做了一个简单的肠内检查,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异物。
在路易斯的强烈要求之下,安秋被推进了科室,完成一整套的肠镜检查。出来的时候安秋脸都白了一圈,然而结果却与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异物。
“没有任何异物,倒是靠近乙状结肠的直肠段有一个小结,可能发展成息肉。”医生说,“我不建议现在就手术,并不一定会发展成息肉或者溃疡,回去多做运动。”
“怎么可能没有,我看着它钻进去的。”安秋急道。
医生说:“亲爱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你需要多休息。”
面对路易斯再查一遍的请求,医生表现得很无奈,她指着安秋说:“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肯定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今天你们见过医生了,请安心地回家睡觉去吧。”
路易斯看了看安秋苍白的脸色,无奈道:“好吧,您能给我们开一些止痛药吗?”
“当然。”
回到车上时安秋显得很沮丧,他靠着车玻璃,侧望着路易斯,说:“路易斯,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是那些蠢货机器不相信你。”路易斯说,“我们先回去,下次发作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蠢货机器?我经常听见你叫它们sweety,或者honey。”安秋调笑道。
“以后sweety只有你一个。”路易斯敬了个礼,启动汽车,缓慢行驶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天也许快亮了,与黑交接的海平线上显现出一种黛紫色,安秋远远眺望着,他依然热爱海洋,喜欢它带来的风和海浪,还有这连绵不绝的潮声。
安秋拢紧衣服,窗外的海风吹进来,吹乱了他和路易斯的头发。他闻见了一种甜香,像是新熟的蜜桃或者草莓,还没来得及放出酒味,青涩的、鲜嫩的,带着雨后潮湿的清新气息。
“你闻到了什么香味吗?”安秋问。
“我只闻到了你的汗味,亲爱的,我知道有点热。”路易斯说,“虽然对我来说很性感,但它确实不能算香。”
“路易斯你知道吗,你现在像个公孔雀。”
路易斯挠了挠头:“是吗?书上说这样女孩会喜欢。”
“天,我是女孩吗?或者你认为你这幅傻样会让我很心动吗?”安秋见他吃瘪笑得不行。
“那我该怎么做?”路易斯小声说。
“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路易斯。聪明、可爱、性感,你不需要去学那些无聊的话术。”
“我本来的样子能让你心动吗?”路易斯抓住了重点。
“老实说,有一点。”
在这之后,任路易斯怎么问,安秋也不说话了,他为自己恶劣的行径感到有点小心虚,却又为这种逗小狗一样的满足感开心不已。
路易斯是那么大方、热情,他完美弥补了安秋的安静,有他在的每一天都不会无聊。
在两天的休息之后,安秋的身体终于没有任何异样了。他换好沙滩裤抱着冲浪板,跟路易斯一起冲向了海滩。
来之不易的夏日假期,浪费一天都是罪过。安秋头也不回地跟上了一搜快艇,路易斯也兴奋地追了上来,两人在浪花中打闹着,夏日的太阳与清凉的海水轮流占领他的皮肤,安秋被晒红了双颊,他索性松开冲浪板,整个摔进了清凉的海水里降温。
就在没入水面的一瞬,安秋看见了一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一双浅蓝色的,像阳光下海面一般的蓝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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