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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简之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太中意这抹难得的鲜活光亮,抑或是那暧昧气流直吹进了心里,竟只觉周遭喧闹戛然而止,观战的人群似乎也尽皆寂静下来,差点儿教他忘了二人还站在擂台之上。
“谁想管这腌臜家伙!”独孤简之忙平复下自己乱了节拍的心跳,僵硬的关节甫一松动,便将掌心那孽根没好气地狠狠一捏,趁介玺气息紊乱时,持剑那手腕一翻,震得他虎口生疼,力道骤减,这才得以挣脱开来。
飒飒清风拂面,独孤简之脑海中彻底明朗,遂也不拖泥带水,剑身轻抖,再度袭去,冷声道:“我是在与你打擂!再不拿出几分真本事,可当心丢了你介大盟主的脸面。”
这话听着是毫不容情,偏生介玺留了神,并未错过那双碧眸中一闪而过的烟水朦胧,心下立时松了口气,嘴角不由得浮起暗暗笑意。
“那,师叔也需当心了。”介玺终于使出八分全力,臂膀一收,将独孤简之剑势尽数接下,再一扣腕拢臂,顺势要把那剑夺下。
呵,总算有点样子了。
独孤简之轻笑出声,将招式一顿,抬脚蹬开他手腕,反手再刺,长剑如风,点向他心口。而介玺虽是被偷袭,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应对着独孤简之的进攻。
二人互有攻防,身姿均是轻盈矫健,躲闪自如,一击一挡轻松写意,仿佛信手拈来,虽是各占了几次上风,却也未有能将对方完全压制住的良机。
如此缠斗数十回合,独孤简之心知时辰该到了,索性故意露出个破绽,在介玺掌风又一次呼啸而来时,轻轻巧巧一个侧身躲过,趁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长剑当胸而入。
这情势好险,介玺动作却仍行云流水,只使出拿手轻功,便踏着独孤简之剑锋,如鬼魅般闪到他身后。
乘他尚未反击,独孤简之决意让他最后再吃些苦头,轻提一口气,足下一点,凭空跃起,剑尖向下,直刺介玺右肩。
谁知刚要刺中,忽觉脚踝一紧。
那纤细玉腕竟被介玺单手抓住,攥着向下一扯。独孤简之身形忽然失控,被直直拽着向后仰倒,而介玺就势欺身而上,将他轻压在地。
比武不宜弄得两败俱伤,惯用些体面方式作结,拿现下来说,以此姿态即可遏抑住绝大多数反击,况且独孤简之握剑的那只手也正被钳着,动弹不得,只需再僵持半盏茶,胜负便可定下。
当然,与师叔贴得这般紧就属他的私心了。
仅是这样交叠着,介玺就已觉着自己身子渐渐滚烫起来,心下不由赧然,欲要再亲近会儿,又不好表现得太过露骨,面上仍是一派镇静,轻轻笑道:“师叔,徒儿的功夫您可还满意?”
“记得我第一次授予你的是哪样武功吗?”独孤简之却答非所问。
他脸上阴晴莫辨,眉眼间一派淡漠,让人看不清情绪,语气也依旧清冷。
闻言,介玺微怔,不知身下人为何突然问起这来,思忖片刻,老实回答道:“当时芷儿怎么也学不会点穴,师叔便先教了徒儿,让徒儿……”
答语未毕,介玺顿觉手腕一阵酥麻,四肢也刹那间绵软无力起来。
独孤简之膝上一顶,轻易翻身过来,反压住介玺,一手锁了他喉咙,剑锋直直举起,悬在他胸前。
“连自己何时被点了穴都察觉不到,看来不止是芷儿,你也没把我教的东西学全乎……嗯?”独孤简之坐在介玺腰间,紧了紧指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武艺高是高,但日后若再敢对着芷儿耍威风,我可不会像今日一样点到为止。”
卡在他喉上的修长玉手散发出阵阵威压,透着凛然寒意,介玺却只觉到其中丝丝细腻的微凉触感,不禁喉结微动,含糊嗯了一声。
独孤简之对介玺服软的态度还算满意,手中力道微微一松,径直起身,将剑插入剑鞘,仿佛没看到台下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昂首扬声道:“我敌不过介盟主,认输了。”
语罢,便转身跃下擂台,连个眼神都没再多给他,徒留台上正活动着发麻手腕的介玺哭笑不得,也不好违悖师叔懒做擂主的意愿,只得躬身拱手行了一礼,道一声多谢赐教。
应是因着被点了穴吧……介玺耳根通红,长舒一口浊气。
他收回粘在那道翩翩白影上的目光,默念清心咒,努力不再去反复回忆独孤简之刚刚居高临下时漂亮得惊人的下目线,排开腹下那股隐约窜起的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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