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头皮一麻,很是有些后悔问出了那句话。现在被这老匹夫盯上怕是不易了清了。
只是这严太师平日最是沉默,怎么现在首当其冲开始拦着了?但是顾着面子也只能颇为客气的道:“太师请讲。”
“徐大人博古通今,年少有为。不到三个月便缓解了江南蝗灾,理应该奖。只是徐大人年岁尚轻,这二品大员的帽翎是不是太重了?”
严太师简短的几句话问出了在场官员都不敢问的话,想站出去复议,但到底是没那个底气,一时之间大殿上众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太师此言差矣。您也说徐知年少有为,既是有为为何做不了二品官职?”皇帝淡声道着。
“徐大人还未结亲吧。”严太师没有接皇帝的话,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头看着徐知问了一句。
“微臣年少时定了门亲事,只是微臣不幸进京赶考之时那女子便香消玉殒了。后来算命人说微臣福薄是个克妻之命。”徐知出列朝着皇帝拜了拜,不卑不亢的道着。
“子不语怪力乱神。徐大人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书,没想到竟是个听信旁门左道的。”严太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双犀利的双眸格外的摄人。
“下官愚昧。只是不想白白害了无辜女子罢了。”徐知弯身行了一礼仍是毫不胆怯的道着。
“大人担心自己福薄,圣上亲自许一门婚事便好了。圣旨赐婚总能给那女子多几分福气了。”旁边的周尚书也不禁开口道。他说着还朝着皇帝拜了拜。
上首的皇帝听的是眉头紧锁。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一个个问都问不出话来的人,怎么今日都扯这家长里短、婚配之事?
“古人云成家立业。徐大人年少,老臣看着分恩典不如圣上赏他一段姻缘。元宜公主正值芳龄,老臣看和徐大人正是郎才女貌。且徐大人不是说自己福薄怕白白害了无辜女子。元宜公主是皇女天生福泽,若是再能得圣上赐婚,定是成就一段好姻缘。”严太师弯身拜了拜恭声道。
此话一出上首的皇帝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起来。这老匹夫平日里一幅不争不抢的样子果真都是装的。
徐知是新派的佼佼者,是保皇党。自是不能和皇子有任何的牵扯,现在这老匹夫竟是扯到贤王那里去了。
皇帝暗中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下方的贤王,没有说话。
“圣上,臣附议。”旁边的林大人出列恭敬的道。他是明晃晃的贤王派,平日里正愁和这铁面徐大人搭不上关系。
现在这严太师亲自出面保媒,圣上定是得给严太师个面子。现在趁热打铁可不是积极的很嘛。
除了他旁的贤王派也纷纷出来说和请旨。只是任他们出上方的皇帝仍是绷着脸没说话。
“太师最是体恤下属,着实有心了。只元宜年幼,朕舍不得。徐知是能臣且立了大功,这官职当的。”皇帝到底是顾忌着面子虽是气怒到底还是称赞了一番。
“百姓俗言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徐大人年纪轻轻便经了前两大喜事。这第三大喜事可不就是正合适。”冯将军也趁机出列道。他是老一派的,自是不希望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江山让别人享受荣华富贵。
他一出列老一派的人也大都复议了。紧接着朝廷中一大半的官员都乌泱泱的跪下了
“众爱卿这是在逼朕?朕今日便要是硬要封徐知,就是众叛亲离了?”皇上忽然起身冷声问着,若不是大殿上没有东西估计皇帝都能随手扔出去了。
“微臣不敢……”这下好了皇帝一发怒站着的官员也多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今天朕和你们说说心里话。”皇帝淡声道着又坐到了龙椅上。
“唉,转眼间朕已经登大位二十余年了。有时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中,时常怀念当年和众位并肩作战的时日。朕有时就在想,是当年和弟兄们一起除叛乱、战沙场时欢乐。还是现在坐了这高位,却成了孤家寡人欢乐?
当年朕想的只是能让手下兄弟吃饱穿暖,现在却得顾着天下百姓。
只现下武成王去了,冯二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今年冯二你家小儿也得参加科举了吧。朕记得当年他出生之时朕还赏了文房四宝。大林你今年也儿孙满堂了吧。元谦也去了,卿彦也该袭爵了……”皇帝摸了摸身下的龙椅,自顾的言语着,神情很是复杂。
“圣上,微臣知错。当罚。”冯将军眼眸通红扑通便跪了下来。
其余被点名几人也都感动的跪了下来,一个个红着眼睛。一时之间朝堂内完全扭转了局势,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反而多了几分的人情味。
不管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皇帝这波操作是平复了老一排的心。先是回忆故事,给足了面子。再是点出各人所需,给足了里子。
一时之间君臣和睦,气氛良好……
大殿外汉白玉栏杆前
“徐大人可真是厉害啊。到头来不仅得了官职,还博了老一派的好感。”严太师俯身拜了拜,嘴角微挑讽刺的笑着道。
“多谢恩师。”徐知惶恐的拜得更低了些。他现下不复朝堂的游刃有余,竟像是一个听训的学子一般乖顺。
“不敢,大人好能耐,老朽可高攀不起这恩师之位。老朽虽不知徐大人意欲何为。只这是老朽最后一次和大人有往来。好自为之吧。”严太师冷哼一声,拂袖便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