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后您还是少上街吧,我看您也改不了这脾气,费钱。”
章氏母女俩脸都黑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章小姐日后上街还是会胡乱打人,然后被缠着赔钱吗。
不等她们再说些什么,卫瑜又道:“好了,今日这事也了了,我便不再打扰你们了。是了,我的荷包还在连小姐院子里呢,连小姐,可否挪步去你院子里说会儿话?”
连弦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事儿,愣了一下忙点头应了,于是卫瑜欢欢喜喜的跟着连弦雨去了她住的院子,留下前院里的一地鸡毛。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卫瑜坐在连弦雨的屋子里,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四周。
一路走来,对比起其它院子,连弦雨的院子实际上还算是不错的,院子不小,不新不旧,进了屋子,里头的装饰摆设也都精致好看,这院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偏僻了。
五品官的府邸本就没多大,从前院走来走了一盏茶功夫,可不就是偏僻么。
想必当初连小姐住进章府时,章夫人费心了,却没完全费心,做的多是表面功夫,这屋子里上好的摆设,约莫也都是连小姐自己带来的居多。
不过卫瑜倒是觉得,连小姐应该还蛮中意这样的生活的。
院子偏僻些,也就更清净些,院子大些,在里头种上花儿,也不拘什么名贵不名贵的都在挤一块花团锦簇,院子里的婢女也都训练有素,约莫是从连家带来的家生子。
若除去章欣雨那一颗老鼠屎,这样的生活又何尝不好呢?
连弦雨的侍女摸不清卫瑜喜欢喝什么,就替她斟了杯清甜的花茶,软榻边一个藤编的篮子里放着针线与几块布头,上次那卷梅子色绣线赫然在其中。
其中还有一个绣了个开头的半成品绣品,,此时连弦雨便拿了那绣棚献给卫瑜看:“郡主殿下请看,这边是臣女替您绣的第二个荷包,只是只绣了个开头,您看着布料可还是您喜欢的,若是不行臣女再换。”
这一口官腔听的卫瑜心累,有一种在屋子内还要参加宫宴的感觉,便道:“连姐姐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寻常称呼就可。”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自己这个称呼是不是……但也不管了,两人年纪差了十多岁,难不成她还能唤连弦雨“姨”不成,这回就先让康皇叔吃点亏吧,总之他们又还没真的在一起。
她接过绣棚看,那布料是奶白底的,放到阳光下倾斜能看到银白的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梅子色的线绣了聊聊几针暂且还看不出是什么。
“布料我是喜欢的,只是这绣的是什么?”她问道。
连弦雨原又想“回郡主的话”,话到嘴边吞了下去,答:“这上一只荷包,我替郡主绣了个花朵样子,另一个便想着做点不一样的,这一只上头,我想着绣一只小狐狸上去。”
暗银纹白底的布料,配上梅子红色的小狐狸,卫瑜想象着成品,露出笑容:“连姐姐巧思,那这前一只做好的是什么模样的?”
连弦雨拿来给她看,果然比较普通,粉白色的底子,绣的花样子是一簇小巧的蔷薇花,每一朵的花蕊间都用白色的绣线做了过渡,其实也十分好看,只是有了另一只做比较后,卫瑜便更加期待小狐狸。
两个姑娘家,即使年龄相差了十来岁,喝着茶吃着点心,很容易也就说到一起了,又一块香甜的点心入肚,卫瑜想着是不是该替康皇叔打探一下情况了,不能只顾着她自己开心。
她装着不经意间的样子问道:“连姐姐绣花这样好看,未来夫君定是会喜欢极了,对了连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呀,可有定亲?”
“呀,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想到这个的。”连弦雨先是害羞了片刻,而后答道,“我年已二九了,尚未定亲。”
这下卫瑜是真的惊讶了,无它,对于连弦雨这个年纪的女子来说,膝下已有了个一两岁的孩子才是才是多数,就算没有孩子,也都已经成婚了。
就好似她大姐姐,今年十六定亲,等到十八嫁过去,这就算是嫁的晚的了,可连弦雨今年十八了却连亲都未说好,这就有些奇怪了。
又一想比她年纪小几岁的章欣雨已经在说亲,连弦雨这儿却无丝毫动静,就可见章夫人的不上心,哪儿有妹妹比姐姐先嫁的道理。
想来连弦雨的父母在外地,也不敢随意替女儿说亲,不面对面的相看,哪里敢就这样将女儿嫁出去,这才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卫瑜不禁同情起连弦雨,父母不在身边,又没有遇到好的外家收留,如今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又觉得这般的话,康王与连弦雨成的几率更大了,原本康王在待娶青年中年纪也不算小了,若是真配个十四五六的小姑娘才奇怪呢,如今这两个的年纪,倒是正好相配。
就是不知连弦雨意下如何。
卫瑜在心里琢磨片刻,问道:“连姐姐,我那日在铺子里见着,你好像与我皇叔相识?”
“是。”想起两人最初的相识,连弦雨语气中含了些许笑意,“我与康王殿下第一次见面时
', ' ')(',有几个小混混想要调戏于我,恰巧碰见了康王殿下,殿下神勇,救我就于水火,我十分感激。”
听着连弦雨的叙述,那话语里的康王就好似一个大英雄,要不是卫瑜从小便认识康王,还真就要以为那人就是这样的了,可见连弦雨对于康王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是呀,康皇叔,我跟他熟,他人确实不错。”确定了连弦雨的好感,卫瑜说起康王的好话来就更加没有负担了,“你别看他人长得胖,他结实,而且会说话,跟他在一块玩不会无聊,还善解人意,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我知道康王殿下是个好人,可他在别的方面也都这样好?”连弦雨完全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小小说客,闻言惊讶的抬手掩住嘴。
卫瑜点头,又说起别的:“说到婚嫁,康皇叔都过了及冠之年好几年的人了,都没有给我娶一个婶婶回家,听我娘亲说,皇叔不仅没有王妃,就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真不懂娘亲为何这样说,我看元宝就走哪儿伺候到哪儿呀。”
“居然当真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连弦雨喃喃,被卫瑜听到了询问,前者便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同你聊天,着实是叫我知道了康王殿下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连弦雨和卫瑜双双离开后,章欣雨就气鼓鼓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可屁股刚沾到椅子,就被章夫人严厉的制止:“站起来,谁让你坐下的!”
章欣雨大惊失色,又气又怒道:“母亲这是做什么,现下女儿连坐都是不能了吗?”
章夫人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瞪了她一眼道:“出去闯了祸回来,又要为娘替你扫尾,还好意思犟嘴,站起来!”
章欣雨十分委屈,只是看着母亲震怒的模样,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今日之事,我必定是要罚你的,一则罚你不知天高地厚,二则挫挫你这炮仗脾气,看你如今都成什么模样了!”
章欣雨揪着帕子不敢还嘴,直到章夫人说要罚她六个月的的月例银子以及抄写十遍女戒后才不满的还嘴,章夫人不可能收回自己的话,照样罚。
“怎么,为了你,为娘丢出去两千五百两银子,如今罚你六个月月例就不行了?”章夫人一拍桌子,章欣雨身子一颤,又不敢说话了。
当日晚些时候章大人回来,知道此事比章夫人还震怒,章夫人只是罚了章欣雨月例和抄书,章大人却喊着要上家法。
吓得章欣雨直颤悠,章夫人扑上去替女儿求饶,虽然她也罚了女儿,但这可是皮肉之苦啊,她哪里舍得叫女儿受这样的罪。
章大人怒气冲冲的指着她:“愚妇,你可知我近日正向太子殿下投诚,六王爷向来与太子关系好,长乐郡主但凡向哪个长辈告个状,我先前做的全部都将功亏一篑。愚妇!愚妇!!”
骂的章夫人也不敢再求饶,只抱着章大人的大腿不肯松开,却也改变不了结果。
那一天傍晚,正院里回荡的满是章欣雨的鬼哭狼嚎,她被罚了家法,十个板子,一个时辰的罚跪,加上一个月的禁足。
章大人没有让打板子的仆役放水,这家法有够章欣雨受的,怕是日后的几个月,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在大街上看到她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卫瑜和山竹美滋滋的分着银钱,卫瑜想要一人一半,可山竹死活不肯。
“本来被打的就是你,我拿了一半都是占便宜。”卫瑜劝道。
可山竹摇摇头拒绝说:“当时要赔钱的时候,顾世子就道,那两百两是赔丫鬟的,余下的都是给小姐的,奴婢没资格拿那么多。”
卫瑜无奈:“他那都是瞎说的,你怎么还当得真了呢。”
最后她还是拗不过这个死心眼的丫头,来回推拒了十八个回合,最终好说歹说分给了山竹五百两银子。
后者仍旧受之有愧,那可是她几年都挣不到的银子啊。
眼见山竹还要说话,卫瑜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好了不准说话,说了五百两就是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说着又高兴起来:“这五百两好好存着,等山竹你以后长大了,我将你好好嫁出去这五百两就充当作你的嫁妆!”
山竹脸都红了,她怎么感觉自从上回长宁郡主的定亲宴后,主子就奔放了许多,好像突然有关嫁娶的这些个词儿,就频繁出现在她的话语中。
之后康王又办了好几场宴会, 真的是好几场,一个月三场的那种,加上其中欢送疆郡使臣的宴会, 这一个月他们就参加了四场宴会。
明眼人都看得出康王意在何方, 每一场宴会邀请的某个人,他都是亲自写的请柬。
这一个月四场的宴会,连弦雨每一场都参加了,比她过去一年参加的还要多。
康王的那三场宴会不提,平时皇家的宴会她是不会参加的, 往常章夫人都会带着章欣雨一道, 可是这一次章欣雨在禁足,再者让长乐郡主看到她岂不又会心生不愉。
带连弦雨, 这个结果也是由章大人参与决定的,既然连弦雨同长乐郡主的关系不
', ' ')('错,那就带她去,干脆让她们多接触接触好了, 若是能以此消除郡主对他们章家的成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卫瑜的确每一场宴会都与连弦雨说话,不过对于她来说,连弦雨是连弦雨, 章家是章家,两者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且她往往同连弦雨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截胡, 康王就好像一条闻着味的——这个不好听……像一只蜜蜂, 闻着花蜜就想上前与花朵贴贴。
卫瑜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意见的, 总之阿丽玛他们快要离开了, 她该抽时间多同朋友相处才是,唯一有一次不愉快, 是因为在她同连弦雨聊的畅快时,康王强行插了进来。
那一日卫瑜直接拉着连弦雨去找阿丽玛他们了,连弦雨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康王愣是等了小半时辰才等到与连弦雨讲话的机会。
疆郡使臣团在卫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停留了一个月,深觉叨扰太久,十一月下旬,使臣团决定启程回疆郡。
再一次与朋友分离,这一回,卫瑜依旧难过,却不像上一次那样消沉,因为这一次她知道,即便与朋友分离了,总有一日,他们还是会再见,即便分隔两地,但他们的友情并不会因为相隔的距离而变浅。
挥着小帕子同布和和阿丽玛道别,卫瑜抽了抽鼻子,决定留给自己五日的时间去难过,五日后振作精神,生活回到正轨。
——卫瑜是这么想的,可人生处处是意外。
她只难过了三日,然后忽得知,康王要去向连姑娘提亲了。
卫瑜的难过就像吸鼻涕一样嘶溜收了回去,她难过的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随着这些天的接触,康王与连弦雨逐渐的了解互相,了解的越多,那心底的感情积的就愈发浓厚,呼之欲出。
终于有一天,两人互诉衷肠,欢喜的发现对方竟也喜欢自己,两人交换了定情信物,康王又是欣喜又是惴惴不安的表示自己想要上门提亲,连弦雨当场答应了。
从六王妃口中知道了全过程后,卫瑜惊讶的不行,分明康皇叔与连姐姐才认识不过一个月,便能直接快进到提亲这个步骤了吗?
“那有什么,我和你爹爹成亲前见过的面一个手都数的过来,更别提讲话了,康王与连姑娘他们这样,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六王妃说着自己的经历,又逗趣道,“瑜姐儿觉得这样太快了么,那待你日后找夫君,不若现在就找一个预备着,等到相处十年八年就能直接成亲了。”
原以为女儿会脸红,不曾想小姑娘完全没当回事,而是彪悍道:“娘亲,你以后可别随便将我嫁人,我可不嫁不熟的男子!”
六王妃又是好笑又是遗憾,果然女儿还小啊,这分明是丝毫未开窍,她什么时候也能得到一个逗一句就会脸红出血的娇软女儿呢?
“娘亲!”卫瑜不满的扯了扯六王妃的袖子。
后者回过神来,一叠声答应:“好好好,那瑜姐儿可得自己找,如若找不到,娘亲还是要给你找夫君的。”
卫瑜捧着脸嘀咕,六王妃凑过去听,“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瑜姐儿呢”,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没有娇软女儿,有一个可爱的鬼灵精女儿也不错。
再回到康王去章府提亲,章欣雨越想越觉得上次那回事与连弦雨脱不了干系,还想着出了禁足找她算账呢。
没想到掐着禁足最后一天的一日子,康王竟带着几十抬聘礼来提亲了,向连弦雨!
在连弦雨自己是愿意的前提下,章大人章夫人肯定是不敢拒了康王的亲的,于是没有人捣乱,没有人阻止,提亲定亲进行十分的顺利,一天就全搞定了。
欣雨垮着个批脸出了禁足。
康王?康王她肯定是看不上啊,又胖又没有实权,可他到底是个王爷,连弦雨嫁给了康王,那以后就是王妃了,莫非她日后再见连弦雨都要向她请安行礼吗?
一想到那个情形,章欣雨咬碎了一口银牙,可这件事也并不是她有力回转的,甚至在喜婆来府上时,章欣雨也只能强挤出笑来回应。
相较起章欣雨的言不由衷以及章夫人的公事公办,卫瑜着实为连弦雨感到高兴。
只是:“连姐姐,待你成婚,我日后就不再能喊你姐姐了。”
“不过是一个称呼。”连弦雨微微一笑,想起某件事,请求道,“对了,有件成亲礼上的事,不知郡主可否能帮我个忙?”
卫瑜眼睛一亮:“连姐姐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若能帮的我定不会坐视不理。”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除了你,我还想要顾小世子也一道帮我。”连弦雨缓缓的说出请求,“我与康王成亲那日,缺两个滚喜床的喜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