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眼睛红红:“小姐。”
好一会儿晏汀才停止哽咽,这时候想起来洛阳城的糟心时,反倒是更加冷静理智了:“我在洛阳城发生的事你切记不要叫阿爹察觉了。”
“白芷晓得。”
晏汀抬起水汪汪的眼眸:“既然小耗子上个月就已经到了洛阳,怎么没过来找我?那他现在住哪儿呢?”
白芷摇头表示不知:“我听院里的小厮提起过,前些日子有人来找小姐,可被老夫人一句您抱病在身给打发走了,老夫人怕我们逃掉,看得实在严实,我也打听不到外面的消息。”
晏汀沉默的垂下了头,又盯了好一会儿的秃树。
朱时叔整个人彻底是废了,他每次出门回来,身上的衣物必定是破的,双目呆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郎中来家里看过,说人大概是犯了疯症,朱母因此把眼睛都快给哭瞎了,后来又把责任往晏汀身上推,她说,晏汀以前没来,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可自从晏汀嫁进门,祸事不断,朱时叔变成了这幅模样,说都是晏汀给克的,对她格外不待见。
朱妙春也被家里人重新接回了乡下,而罪魁祸首裘薇熙光鲜亮丽的回到了洛阳,经朱妙春一事后,洛阳还有哪个女人敢得罪裘薇熙,对邵准的爱意也只能深藏心底,其实说到底还是陛下处罚不公造成的。
邵准进宫去请德裕贵妃的安,正巧嘉兴公主也在,见他越发俊朗,便打趣道:“可是有什么好事了?也说与皇姐一道听听。”
邵准逗着德裕贵妃屋里的猫,这猫儿被喂养得圆润慵懒,无论邵准怎样逗都不带动的,偶尔厌烦了,张着嘴巴打个哈欠,换个姿势又继续睡,这模样与晏汀夜里贪睡时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晏汀睡觉就是这样,无论外人怎么叫她都不会理会,要么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虎牙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就是如现在这样这么逗她的。
嘉兴见他玩得开心又说:“这猫是从波斯来的,比大燕的猫温顺许多,眼珠子就跟琥珀似的。”
邵准拿着羽毛蹭小猫的脸:“皇姐不用回去伺候驸马爷倒有这闲情逸致来打听我的事。”
嘉兴小心思被人点破,气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养的,嘴巴竟如此刁钻,确实是应该找个媳妇儿好好管管了。”
说着就往德裕贵妃告状。
德裕贵妃躺在美人椅上笑:“现在哪个女人还敢嫁给他啊。”
虽说是笑话,可也是事实。
嘉兴眉头一皱:“这裘薇熙也真是的,怎如此刁钻刻薄,难不成以安只能娶她不成?上次寿宴也是,拿出母妃的旧衣物出来,还害苦了人家朱三夫人,搞得女眷们兴致缺缺,寿宴都给破坏了呢。”
德裕贵妃一愣:“什么旧衣物?”
嘉兴回:“您第一次见到父皇时穿的那件水袖裙。”
德裕贵妃接过邵准抱来的大肥猫:“朱夫人?可是从岭南潮州来的那位?”
“正是呢,说得一嘴流利的官话,声音啊,软软糯糯的,我一个女人听了,骨头都酥了半截儿。”嘉兴说这话时并没有注意到邵准眸子一滞唇角上扬的细节。
德裕贵妃缓缓起身:“本宫小时候见过她一面,小模样很是俊俏呢,当时你这好弟弟呀,还把人给欺负哭了。”
说着就往邵准脸上使了个满是宠溺又恼的眼神。
邵准低头看了眼小猫进食,回到位置抓了把花生,漫不经心的剥着壳:“我几时见过她了?”
“瞧瞧,自个倒是忘记了。”德裕贵妃回忆起来了,“你十三岁那年,将一小女孩推入了荷花池中,这事你还记得不?”
这么一说邵准瞬间眼放星光。
难怪他第一眼在剑南道军营瞧见晏汀时就觉得眼熟。
原来是她!
“那小姑娘被你吓怕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还是本宫瞧见了,领着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模样白嫩嫩的,眼睛水汪汪的,当时官话还说不太流利,特别讨人喜欢,也不知道现在出落得如何。”
邵准吹了吹花生屑,唇角一抹笑意的说:“比小时候还爱哭了。”
德裕贵妃气骂他:“那还不是叫你给欺负的!”
邵准含笑往嘴里丢了颗花生仁。
确实是让他给欺负的。
现在想着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恨不得飞进朱家好好欺负欺负。
逗猫哪里有逗人乐趣多。
德裕贵妃骂完他,忽然又提起水袖裙,她年轻那会儿也被誉为岭南第一美人呢,舞得一把好水袖舞:“可惜现在人老了,跳不动了,你方才说那丫头会跳?”
嘉兴纠正道:“应该是会跳。”
因为当时邵准来了,所以晏汀没机会露一手。
德裕贵妃正坐起来,目光深远的盯着某处,怀里的小猫正在打鼾。
嘉兴看得出德裕贵妃睹物思人,便主动提议道:“年下父皇不是会宴请朝臣吗?到时候一并将她给请来呗,一来是为了弥补朱妙春一事,二来也全了母妃的心愿。”
德裕贵妃想想便答应了。
又过了些时辰,德裕贵妃问了宫人陛下,陛下那边还在接待完使臣,嘉兴公主挑拣着榛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上次以安河南郑州的事办得还不错。”
邵准顽劣的将波斯猫翻了个身,圆滚滚的猫肚泛着灰白色,小猫喵喵喵的叫唤着表示不满,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翻身,却又叫人轻而易举的给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