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着他,卫章看见她从脖子里拉了一根红绳出来,红绳上挂着他给她的那枚铜板,她将铜板捏在掌心握拳放在唇边碰了碰。
明明一点都不过火的动作,卫章却被撩到了,刷得一下红了耳根。
一直到霍宴的身影消失在昭文馆的大门后,他耳根后那片红才慢慢褪去。
昭文馆的大门轰然合上,霍宴在她那个隔间的桌案前坐下后,抬手捂了一下左肩,草草止血包扎的伤口免不了疼痛,但霍宴从小就受惯了伤,这点痛还能忍。
霍中廷果然不会让她安安稳稳进入到常科试的考场上,憋到了最后一刻才动手,想让她错过考试。
承乾帝当了近三十年的皇帝,不可能对朝堂上的各个派系一无所知,她重视常科试的选拔,不会让常科试的批卷考官有明显的派系偏向,她们之间互相掣肘,更有太学府三个从不站队一心向学将常科试视作天下头等神圣之事的府监盯着,一旦进了考场,最后的结果,就不是霍中廷可以一手遮天所掌控的了。
霍宴花了半天时间做完了前两部分的贴经、释义,午饭过后她开始看那三小一大四道论经题。
前三道小论经题都中规中矩,但这最后一题,却有些超出了一般论经题的范围。
“奸不自招,忠不自辩,何所察也?”
这道题,似乎是问出了承乾帝近来的心声,她可以容忍朝上党派斗争,也可以容忍不伤大局的贪念,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但身为一个帝王,她却绝不可能容忍有人觊觎她的位置甚至想要了她的命。
承乾帝近来默许了各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让她们互折人手,未尝没有想要给朝堂换血的意思。
虽人无完人,但瑕不掩瑜,承乾帝算得上一个明君,只是投向承乾帝做一个忠于帝王的纯臣对于霍宴来说,却仍是一条死路。
太女是承乾帝一手教出来并且寄予厚望的储君,不搅入夺嫡之争,不能拉太女下马,等承乾帝驾崩,太女顺其自然登基,她还是逃不开死局。
承乾帝出了名的勤政,太女没有得到过监国的机会,但承乾帝在她成年后就让她在朝中为官理政,这么些年政绩不俗,在世人眼中文武兼备,为人宽和,但就是这个“宽和”的太女,因为等不及想要大权在握,不惜制造意外杀死对她素来不薄的帝王。
霍宴没有花时间想太多与考试无关的事,她身上带伤,入夜后很早就在隔间的床铺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下午时作完了所有的论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