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反正一会儿李家人就来接翠儿了,咱们再说这些也没意思,”常相逢摆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不论是窦大哥还是刘嫂子,你们也是在街面上行走的人,可见过一个大闺女有家不回,成天东家儿住西家躲的没有?好歹刘嫂子你也是翠儿的亲表姐,我要是你,直接帮自己妹子定门亲事叫她有个自己的家不就结了?我姐夫跟翠儿有啥关系?”
“二郎跟翠儿打小可就在一起的,要不是你姐,翠儿说不定就嫁给二郎了,”撵李翠儿走就罢了,还不叫她去半个店儿?刘秀兰不干了,“都是你姐这个狐狸精!”
“你胡说啥呢?翠儿才多大?我啥时候想娶翠儿了?你少含血喷人!”这下连窦恒都不淡定了,“巧姑你可别信她们胡说,翠儿当初可是要嫁有钱人家儿的。”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想嫁有钱人家儿了?”没想到窦恒平时不吭声却一点儿都不傻,李翠儿急了,“人家有钱人家会要我?二哥你就瞎说。”
“你也知道有钱人家看不上你?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那德性呢,还有刘嫂子,你要是真想过把你妹子嫁给我姐夫,当初怎么叫我姐夫去给寡妇当上门女婿?你打的主意当我不清楚?现在跟我们拉扯,不过是图我家的面条方子,可是这面条方子是我常家姐妹的,你觉得叫李翠儿去哄我姐夫,就能拿到手?”常相逢冷哼一声,这些人光想着施什么美人计,也不先想清楚窦恒是什么样的性子。
“你胡说,我没有,我知道常巧丫,你就是因为当初我没有给你递梯子恨上我了,你根本不想叫我在你这儿住,现在又来歪派我想逼我走,我跟你说,没那么容易,我不走,谁也别想撵我走!”
听到窦恒跟常相逢的话,李翠儿立马疯了,她可不想跟后娘回羊二庄去,甜井胡同活虽然多,可能吃饱饭,住上床,穿上齐整的衣裳,常相逢这里就更是了,连活都不用做多少,每天坐在店门边上还能看到许多热闹,回到羊二庄还有什么?被后娘赶着下地干活么?
“我叫你去徐大娘那里拿的茶叶你拿了没有?窦大哥跟我姐夫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不把茶泡上?”常相逢忽然换了话题。
“啊?拿了拿了,我这就泡,”李翠儿下意识的拿起从徐老太那里拿来的茶叶罐,从里面抓茶叶往茶壶里丢,可她看到手里的叶子心里一突,“这是啥?这不是?”
常相逢见李翠儿停了手,心里越发笃定,“咋啦?咋不泡?水都开了正好泡茶啊,我听大娘说这是她收拾的好茶叶,快叫大家尝尝。”
徐老太收拾的好茶叶?那自己可得尝尝,刘秀兰从李翠儿手里夺过茶叶罐子狠狠从里头抓了一把丢到茶壶里,“人家这茶叶好咱们也不好泡太多,就这吧,翠儿还不快去添水?”
李翠儿手里的茶壶简直重逾千斤,这里面明明就是不能喝有东西,“表姐,这茶叶-”
刘秀兰狐疑的看着李翠儿,“咋啦?这可是巧丫叫咱喝的,不就是一点儿茶叶么?我又没放多少,能花多少银子?还不快去!”
“是啊,一点儿茶叶大娘都叫你拿了,肯定不心疼,来,再放点儿,一会儿你爹娘也来呢,叫他们都好好尝尝,也省得说我不会待客,”常相逢笑眯眯的过去,又从茶罐里抓了一把出来,“我记得窦大哥爱喝个浓茶,这茶浓一点儿提精神。”
“还是巧丫大方,这茶叶闻着就喷鼻儿香,闻着就知道好喝,”刘秀兰哪里懂这个,但看李翠儿的神色,她估摸着这茶应该不便宜,能喝点儿是点儿。
“可是姐,这,”李翠儿恐惧的看着茶壶,犹疑着要不要跟大家说那所谓的“茶叶”其实是番泻叶,她今天就扔进去了一把,结果那锅面条就害了那么些人,这两把叶子泡成一壶茶,还不要了人的命?
李翠儿话还没出口呢,就看到常相逢直接提了铁壶过来将沸腾的开水倒进了茶壶里,“巧丫?”
“你看看你,又不是你家的茶叶,心疼个啥?你刚才不还问我要银子说要买点儿好茶喝嘛?这不好茶就来了,来来来,先给你沏上一碗,你先喝,”常相逢将李翠儿按在一边的椅子上,“我知道就算我供你吃供你喝这么久,你也没当我是姐妹过,不过呢,咱们到底也好过一场,今儿我叫你家人来接你,你也别恨我,等以后你就明白我的苦心啦。”
说罢常相逢拿起茶壶先给李翠儿倒了一碗茶亲自送到她的面前,“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肯定少了,不论有什么心结今天都放下吧,一会儿你后娘来了我跟刘嫂子一起跟她好好说说,嫁谁不是嫁?你嫁的好了,将来也能帮衬你那些弟妹不是?”
常巧姑已经得了常相逢的嘱咐了,在一旁笑道,“巧丫说的是,你娘来了我们都跟她说,你下头不还有弟妹的吗?她也不能光看钱不顾名声,你刚才也说了,跟二郎从小就要好,这样吧,我们这哥嫂不能叫你白叫了,你出门的时候,我给你添嫁妆!”只要能快快送走这个瘟神,给两匹布常巧姑还是心甘情愿的。
“我,”李翠儿看着常相逢递到自己面前的茶碗,心里已经清楚常相逢肯定是知道自己往锅里下东西了,“你这是逼我呐。”
“瞧翠儿你说的,好歹我也比你大半岁呢,现在又这么给你端着茶,你就这么不给我脸啊?快,你尝尝这茶好不好喝?”常相逢咬牙道。
刘秀兰在一旁也看不对来了,伸手想去接常相逢手里的茶碗,“这是咋啦?巧丫先把茶放下,有啥话好好说。”
“翠儿妹子不肯给我这个脸啊,看来这些日子在我这小吃店待着我是亏待她了,”常相逢将茶往刘秀兰手里一塞,“可是刘嫂子,你看看你这个妹子,到我这儿没多少日子,可是足足胖了一圈儿了,我这人向来不小气,也不跟她算啥伙食费住宿费了,可是李翠儿吃我的喝我的这么多天,到今天要走了连我的茶都不接,真是不打算再认我了。”
“瞧你们翠儿这作派,就这还口口声声说不肯走呢,真是好厚的面皮,”常巧姑看向窦恒,“咱们收留她了半个月,不定落什么埋怨呢。”
刘秀兰还打着叫李翠儿跟窦恒回半个店儿的算盘呢,怎么可能叫窦恒被常巧姑挑唆,“哎呀弟妹说什么呢,翠儿哪是那样的人?快,把茶喝了,我是咋教你的?”
“可这,这茶,”李翠儿都快疯了,这么一碗番泻叶子泡的水喝下去,自己还不得拉死了?“我,我身子不好,不能喝茶,今天我还叫保和堂的大夫给开了药呢。”
嘴倒硬的很,常相逢也不再为难她,又将茶递到刘秀兰面前,“那刘嫂子你是她表姐,替她喝了吧?我这手可都端酸了,你们要是再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可立马请你们走人了,等羊二庄的人来了,我叫他们到甜井胡同看你们就行了,左右你们李家刘家的事,跟我们姓窦姓常的没有半分银子的关系!”
“哎呀这叫啥话?大家一场亲戚什么李家常家的,这茶我替翠儿喝了,”刘秀兰还没拿到浆面条方子呢,怎么可能这么着就跟常相逢姐妹掰了?端起茶碗就要自己喝茶。
“姐,这茶不能喝,常巧丫害咱们呢,”李翠儿见刘秀兰要喝茶,一把将茶碗给拍到了地上,“这根本不是茶叶,是番泻叶子,喝了能把你拉死!”
“这是番泻叶子,你怎么知道?徐大娘跟你说的?”常相逢冷冷一笑将茶碗放到桌上,“那你刚才咋不跟大家说,还浪费了我一壶开水。”
“我,我也是才认出来,常巧丫你太黑心了,”李翠儿也豁出去了,直着脖子道。
“锁住把那锅面条给我端出来,咱们看看到底是谁黑心,”常相逢冲门外喊道,“还有叫徐大娘也来,咱们大家一起抓抓贼,等抓住了,将她直接送衙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