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与手掌的连接处,一条暗红色的伤疤长不过半寸,新生出来的嫩肉翻出浅粉色的肉芽,已经显得那道伤疤没有最初那么狰狞恐怖了。
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两道小小的不足半寸的伤疤,却断送了她今生今世的行医之路,甚至是仗剑之路。
陆千凉咬了咬嘴唇,烧了药汁盛在木盆之中,将自己的两只手浸了进去。灼烫的药汁烫的她皮肤发红,暖意顺着掌心渗入到经脉之中,消解了那难忍的痛楚。
两根手筋,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说来,昔年陆父送她去天医谷学医她是不情愿的,她从小好剑,此生最大的理想便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一剑斩尽世间不平事。而如今呢?仅仅是沈言璟这个半吊子的剑客便能轻而易举的下了她的剑……
说不后悔,她是真的不后悔么?
深褐色的药汁渐渐变冷,陆千凉将双手抽出,刚要端盆将药汁泼出去,便听窗口处传来几声轻轻地扣窗声。
窗子被人从窗外推开,沈言璟双臂在窗沿上一撑,整个身子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房间里。
陆千凉一惊,双手一抖,整盆药汁差点儿脱手落到地上。沈言璟眼疾手快的在木盆的底部一撑,转而从她的手中接过来稳稳当当的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问道:“怎么没去演武场?”
若说陆千凉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谁,沈言璟排第二便没人敢排第一。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被未婚男子闯了闺房说去处不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她想也不想的便一脚踢过去:“给我滚。”
“嘶……清着点儿。”沈言璟自知自己白日里惹恼了她,遍也不躲生生受了让她出气,俯下身子坐在木椅上揉了揉小腿嘶嘶哈哈的抽气道:“骂也骂了,踢也踢了,消气了没?”
陆千凉高冷的扬起下巴,一只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齐王殿下,麻烦你三个呼吸之内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将你丢出去!”
沈言璟笑嘻嘻道:“别吗,师姐这么爱生气,仔细着对皮肤不好。”他手掌一收,指尖从袖口中夹出了一朵嫩粉色的簪花递给她:“喏,这回物归原主了。”
陆千凉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有骨气的劈手夺过那朵花远远地丢出去泄愤,可到底舍不得那五两银子,只得没好气的接过来丢在了梳妆台上道:“这回可以滚了?”
“你在泡脚吗?”沈言璟望着那盆药汁问道:“身子不舒服?”
陆千凉怒目而视,端起药汁揣开门倒了出去,站在门口处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沈言璟悠悠起身:“喊什么,喊非礼么?正巧,本王尚未娶妃呢,你喊了之后和后果自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