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毅迟如释重负,而赵春树则完全傻眼。
“徒步?”
祁楚枫点头:“吩咐下去,每个人都把水囊装满带上,但是——行军途中,不允许喝水,违者军法处置。”
赵春树和赵暮云面面相觑,同时咽了咽口水。车毅迟老成持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拖着脚步先去歇着了。
直至次日清晨,旭日初升,赵春树清点人数,命兵士归营休息之后,自己用仅存的力气进了大帐,然后就歪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车毅迟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赵春树不接,只张了张嘴。
“臭小子,快接着呀!”车毅迟好笑道。
赵春树歪了歪脑袋,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半条命都没了,手脚都不是我的了,现下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动一动。”
车毅迟还真惯着他,喂他喝了两口水,才问道:“将军呢?”
“回府去了。”赵春树哀怨道,“也不知道谁给她气受了!大半夜的,她领着我们翻山越岭,还徒步淌河。”
“我知道是谁。”车毅迟神神秘秘道。
赵春树一下子坐直了:“谁啊?”
车毅迟偏又不说,朝外头张望:“云儿,等云儿来了一起说,省得我说两回。”
“你……”赵春树又瘫回椅子上,“你赶紧的,趁我还有口气。”
车毅迟踢了他一脚:“小小年纪,瞎说什么!”余光瞥见赵暮云朝这儿大步过来,连忙也倒了水,正好在他进门的时候递上前。
“赶紧喝,喝完了我跟你们说件大事!”车毅迟道。
赵暮云不明就里,但正渴得厉害,一仰脖把一碗水都喝尽了。
“快说快说!”赵春树催促他。
车毅迟这才沉声道:“军师要走了。”
话音刚落,赵春树就整个人跳起来,而赵暮云则被猛地呛到,连连咳嗽。赵春树一边给弟弟拍背,一边急切地追问车毅迟:“你从何处听说的?真的假的?军师怎么突然要走?”
车毅迟道:“昨日我看咱家将军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你们走了之后,我特地、亲自走了一趟将军府,才知晓军师要走。”
“去哪儿?去多久?”赵春树费解,“好端端的,军师为何要走?他的伤才刚好吧?”
赵暮云却隐隐猜到缘由:“是不是因为关闭马市?”
车毅迟指向赵暮云:“听说因为关闭马市,军师和将军好几日都不说话;但是还有一事,你们知晓军师会和谁一起离开北境吗?”
“谁啊?”赵春树奇道。
赵暮云却又已猜到些许,问道:“是不是李夫人?”
车毅迟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赵春树佩服地看向自家弟弟:“你怎么又知晓?”
“军师在病中时,李夫人一直在旁悉心照料,可能……”赵暮云也不知晓该怎么说。
赵春树此时方后知后觉道:“对了,去荒原的时候军师和李夫人还曾同乘一骑,后来又陪着李夫人去了天启南麓。如此说来,两人是旧情复燃?”
车毅迟叹道:“原本我还想去劝劝,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人姻缘。从前老将军想为军师张罗婚事,他一直都不肯,就是因为心系这位李夫人。你们说,这好不容易军师肯往前迈一步,咱们也不能拦着……”
正说着,帐帘猛烈被掀开,祁楚枫寒着脸走进来。三人吃了一惊,连忙躬身施礼:“将军!”
冷冷地扫过他们,目光最后停留在车毅迟的脸上,祁楚枫瞪了他一眼,然后掀袍坐下。
赵春树讨好地给她倒了碗水,凑上前问道:“将军,这里没外人,那个……军师要走的事儿,是真的?”
祁楚枫没喝水,垂下眼帘,淡淡“嗯”了一声。
“那……他和李夫人的事儿,也是真的?”赵春树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和李夫人的事儿,我不清楚。”祁楚枫冷冷道,“不能乱说。”
赵春树愣了一会儿,试探地看向赵暮云,小声问道:“这算不算是默认了?”赵暮云没敢吭声。
祁楚枫明明听见了,忍耐着不作声。
车毅迟、赵春树和赵暮云在旁立了半晌,赵春树突然一拍大腿:“军师什么时候走?咱们得抓紧了!”
祁楚枫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他。
“抓紧什么?”赵暮云不明白。
“抓紧置办礼品呀!”赵春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军师这回和李夫人一块儿回中原,日后他们俩人办喜事,咱们肯定赶不上。这人赶不上,礼得到啊!你们说是不是?”
车毅迟听罢,若有所思:“现下就备礼,早是早了点……但好歹能让军师知晓咱们的心意!”
“可是,军师只是和她一同回中原,还未到成亲那一步,现在就备礼是不是……可别让人尴尬才好。”赵暮云道。
“咱们不说是贺礼,就当做是送别礼。”赵春树盘算道,“备礼这事我不擅长,还得找娘才行,让她帮忙列单子……”
他们说得正热闹,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盛满了水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淌了一地。
“手滑了。”祁楚枫面无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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