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梦中那人……早已被他亲手所杀。因为这个场景,永远不会真实发生了。
于是蓝曦臣此刻,突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蓝与慕见他神情有异,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因为着急逃跑,没来得及换去这身金星雪浪袍……他有些尴尬,急忙扯上系带准备脱掉,一边解释说:“这样……只是为了方便行动……我……我没有伤人……他,他只是晕了……”
蓝曦臣的手猛然紧紧握住他欲扯下系带的手腕,用力到蓝与慕感觉自己快骨折了,实在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痛苦的扭曲神色。蓝曦臣猛然反应过来,眼睫微不可见地轻颤了颤,慢慢垂下眼睑,掩映住眼中悲痛欲绝的哀伤,手中的力道也渐渐松了。终于,他缓缓一根接一根的松开手指,慢慢放下握着他的那手。
蓝与慕也大约猜到了他此刻心中所想,知道自己穿着这身袍子对他刺激颇大,赶紧迅速地扒了下来,从乾坤袖里面找到自己原来的衣服换上了。才神色如常对他道:“师父……咱们走吧?”
“嗯。”
云深不知处。
金凌得了通传,风风火火地直冲蓝忘机的静室,完全顾不上礼节。他如愿在静室的书房撞见魏婴和蓝湛都在。他身后还跟着急急忙忙追过来的一头冷汗蓝家门生。
“魏无羡——”金凌喝到。
蓝湛同魏婴俱愣住了,见他真的有事儿的样子,蓝忘机一挥手。跟在金凌身后的蓝家门生会意,颔首告退。
魏婴道:“你干嘛呢?臭小子?你金宗主的礼节风度都被小小小仙子吃了?”魏婴有些恶寒地念叨着他灵犬的名字。灵犬寿命有限,仙子的后代便被他取名小仙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金凌养着的仙子已经繁育到小小小仙子了。
金凌顾不上跟他耍嘴皮子,怒道:“我从前就怀疑……你们却还打死不承认!现下证据确凿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耍赖?!”
蓝忘机微微凝了凝眉。
魏婴莫名其妙道:“金小宗主,我的小祖宗……你风风火火跑来责问,话都不说清楚……你叫我怎么答么?”
金凌道:“我问你……蓝澈到底是谁?!”
魏婴同蓝湛都怔了怔。
许久之后,蓝忘机严肃地冷声道:“阿澈便是阿澈……金宗主……所言何意?”
金凌冷笑了一声,直起身双手环抱:“含光君不如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当年招魂之后泽芜君分明神色有异,而后突然宣布闭关。这便算了,一闭关便是6年,之后突然出关收了这个唯一的徒弟,爱护有加……偏巧这孩子就是5岁……这一切联系起来以后……当真只是巧合么?”
蓝湛的眼眸微微一暗。
金凌继续说道:“从前我只是怀疑……旁敲侧击问过,你们却都不肯承认,或只是推诿不清楚……缘何会不清楚……泽芜君可是姑苏蓝氏宗主,他闭关,族中这些事都会由含光君和蓝老前辈接手……这样你们会放任泽芜君莫名其妙闭关?含光君若是知道他闭关的真实原因……魏无羡……你敢说你不知道?!”
魏婴突然无言以对。
金凌神情激动起来,眼圈泛红道:“结果呢……一个两个……却都瞒着我……真当我是傻子么?你们凭什么?我问你们,他是你们什么人?又是我什么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把我排除在外?!有什么资格瞒我这么多年?!!!!”
“阿凌……”魏婴见他吼了起来,忍不住出口喝止了他,深吸一口气,好久也只是沉重地重复了一遍蓝忘机的话:“阿澈便是阿澈……他早已不在……我知道你心中多有不舍……但是故去的人……已然故去。活着的人能做的……便是朝前看。”
金凌冷笑一声,道:“那泽芜君怎么不朝前看呢?人是他杀的……便觉得心里愧疚?以为这样就能补偿了?不想想当初……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刺的那剑……”
“金凌!”魏婴忍不住喝道。
金凌顿了顿……知道自己说过了,垂首未再说话。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许久后,蓝忘机突然道:“‘证据确凿’是何意?”
魏婴猛然反应过来,金凌不会无缘无故这时候跑来翻旧账。
他这话一出,金凌明白,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见怀疑了这么些年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心中反而坦然一片,深吸了一口气道:“泽芜君……日前突然造访金麟台,当时我便觉有异。结果,他同我谈话期间,有人摸进了芳菲殿,开了只有他能开的禁法进了密室,又开了只有你们蓝家人能开的禁法取走了他的遗物。除了他蓝与慕……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拖得到泽芜君做帮凶……”
魏婴同蓝湛听完,同时瞪大了眼睛。
魏婴震惊道:“你说……他……摸进芳菲殿……还……开了密室禁法?!!!”
金凌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魏婴喃喃道:“不可能……兄长明明说过……他已经轮回转世过,是绝无可能恢复前世记忆的!”
蓝湛也猛然蹙紧眉头。
魏婴道:“我说呢……阿澈受了伤,怎么兄长还会传讯回来说带他在外云游一段时间……现下看来,八成是阿澈……是‘他’不想回来。”
金凌却在听到三个字后紧张了起来:“受……受伤了?”难不成那天被他派去抓贼的金家修士伤着的?没听人来报啊。
魏婴回过神来,赶紧安慰他道:“无妨的……有泽芜君在……”
金凌垂眸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