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很是昏暗。闪电烈光时不时地照进屋内,将昏黄的墙纸映得惨白。
盛暮城快步上前将唐烟暖拥住,顺手把推拉门带了起来,温声说着:“这么大的雷雨,怎么站在这里?也不关门窗,多不安全!”
靠在盛暮城的胸前,唐烟暖有些失神地喃喃一句:“听说,唐风集团董事长唐毅当年跳楼的那个晚上,也是下着大雨……”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盛暮城一颤,迟疑地问。
唐烟暖仿佛听不到他的问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那一晚,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打着这么响的雷,好像天都要塌了。唐风集团的大楼底下,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台阶上、花坛里、马路边都是血……”
盛暮城的心颤颤地疼了一下,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要说了……”
唐烟暖并没有停下下,面无表情地继续喃喃,“那晚上,唐毅的女儿跪在雨里头,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那些血顺着雨水就流到她膝下,将她的裙子都染红了。”
“她哭着喊着再也无法回应她的父亲……那个时候,她多希望死的人是她自己啊!”唐烟暖的声音轻颤,身体也跟住微微发抖。
“别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盛暮城心疼地低头在她头顶吻了吻,“那个时候,我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他知道那一切伤痛已经烙在了心底,再也去不掉。他只能拼尽全力,在余生去弥补她,去一点点修复她心底的伤,去分担她心里的痛。
唐烟暖木然地咬紧下唇没有再回应,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坠了下来。盛暮城的衬衣湿了一大片,心也跟着湿了一片。
天气预报接连的几天都是雷雨的天气,唐烟暖面上看起来无波无澜,但盛暮城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其实很不好。
盛暮城可以想象那一夜的无助和痛苦在她心底究竟残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可短时间内他却无法带走她心里的这一份伤痛。
于是在第二日清晨雨歇的当口,他带着唐烟暖飞到了另外一片没有雷雨的天空。
当天早上,在鹏州机场航班因雷雨大面积延误的情况下,盛家的私人飞机却趁着暴雨初歇的间隙飞了出去。
当年唐烟暖的家境算是不错,她父亲唐毅在鹏州商界也算是跻身上流。但和盛家相比,却是显得捉襟见肘。就说这私人飞机说走就走的特权优待,在鹏州也就盛家只此一家。
蓝天白云下,是广袤的草甸与一望无垠的花海。蓝蓝的天际与绿油油的草色相接,似一副小清新的水彩画。
如果是曾经的唐烟暖,在这样的地方一定比马儿跑的还撒欢。可现在的她,就只是木然地跟在盛暮城的身后,仿佛这些眼前的风景落到她的眼里失了颜色。
可当盛暮城牵着她走进草原上的那顶帐篷的时候,唐烟暖淡漠的眼睛里头总算是开始有了情绪。
帐篷里的苏慈穿着蒙古族的衣袍挥着衣袖起舞,似乎完全沉溺在自娱自乐之中。一个转身,苏慈总算是发现了身后的唐烟暖。
歪着脑袋看了唐烟暖几秒,苏慈浑浊的眼睛里有了光亮,跑上前来抓住她的手,口中喃喃,“暖暖,你来啦!你真的来啦!”
“来,快来和妈妈一起跳舞!”
又一手在虚空之中抓了抓,对唐烟暖身后的盛暮城说道,“暖暖爸,快来,我们和暖暖一起跳舞……”
盛暮城有些尴尬,把住苏慈的手,顺势轻声哄着,“我不会,你和暖暖跳吧,我在这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