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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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屏走上前去,坐到他榻边的地上。

她举起双手亮出一双雪白藕臂上挂着的两个滑稽小人,也不管他看不到,径直开始自导自演。

黑衣小人沉着脸背对着紫衣小人,那表情就如同此刻的拓跋渊。

“今天我惹他生气了。”紫衣小人的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沮丧地说道,“他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来找他。”

黑衣小人背对着紫衣小人,「哼」了一声,依然不肯说话。

拓跋渊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黑衣小人的模样,眉头蹙在一起。

紫衣小人凑到黑人小人身边,讨好地道:“你为什么生气,能不能告诉我?”

黑衣小人不说话,仍是背对着它。

紫衣小人绕到它跟前来,拉起它那肥肥的胳膊:“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告诉我错在哪儿,我才能改呀。”

看她这样幼稚,拓跋渊面上几乎快绷不住。

他接过黑色小人套在自己手上,小人的头一顿,他低声开口:“跟我在一起,你觉得是造孽?”

陆银屏见他接过去,本觉得这事儿终于回转了。可他这突如其来地发问又将她推上了断头台。

紫衣小人凑了上去,不断低头道歉:“是我一时心直口快,说话没过脑子,是我的错。”

哪知那黑衣小人不依不饶,仍是问刚刚的问题:“跟我在一起,你觉得是造孽?”

紫衣小人抬起了头,却不知道怎么说。

拓跋渊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他一伸手,将手上的小人撕成两半。

黑衣小人两截残破的「尸身」被丢在陆银屏膝盖边。天子起身离开,连衣摆也不曾触碰到她。

陆银屏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破娃娃。

紫衣小人难过地望着同伴的「尸体」,小声地开口:“不是造孽。”

天子顿住脚步。

“不是造孽……”紫衣小人趴在同伴身上,“我从没觉得……跟你在一起是造孽……”

拓跋渊回头。

“那你为何……”

“别问。”陆银屏蓦然出声打断。

她垂首捡起被撕成两截的黑衣娃娃,声音哽咽:“求您了……别问……”

拓跋渊转过身来,移至她跟前。

陆银屏将黑衣小人看了又看,见破裂之处似乎还能补,便松了一口气,再出声时也没了刚刚的委屈:“您就当我话说太多,口不择言,总之外间也都觉得我是恨您的……”

拓跋渊自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讲。

“你不恨我?”

哪知陆银屏又摇头:“恨与不恨,最后都是一样的……总之,我已经来了,我来同您道歉,现在您……能原谅我了吗?”

拓跋渊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的话。

虽然不生气,但久居尊位的高傲仍是让他板起了脸。

“你犯的错太多,朕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你,凭什么?”

陆银屏噘起嘴,将断成两截的黑衣小人摆在他跟前。

“凭您也犯了错。”她指着小人道,“它是我绣上去的,是您把它弄坏了。”

拓跋渊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

“怪不得这个看上去这样丑。”

陆银屏仰起头看他:“还不是您整天臭着一张脸,我才把它绣歪了的。”

天子又道:“朕的脾气既是茅坑里反上来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银屏杏眼圆睁

她只能诚恳道歉:“臣妾错了,大错特错。您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拓跋渊俯视着她:“还有呢?”

陆银屏被问得云里雾里

她脑子里一件一件地算着:不该说造孽、不该说他脾气臭……还有……

有了!

她继续诚恳道歉:“我不该拿您跟我大姐夫比,大男人就不该只娶一个,要娶就要娶十个,热闹!”

天子的嘴角又沉了下来。

陆银屏脑袋一缩:“开玩笑的,刚刚是在活跃气氛……总之我不该拿您跟别人做比较。”

拓跋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还有呢?”

还有?!

陆银屏绞尽脑汁,将今天发生的事儿细捋了一遍,仍是想不出来还有哪儿做错了。

她试探道:“我不该跟二楞子一起洗澡?”

天子眉头又重新拧在一起。

坏了……

陆四心道

她扯了扯他衣摆,可怜兮兮地道:“还有哪儿错了,您不说,我也没法跟您道歉。”

拓跋渊后退一步解放自己衣摆。

他面向别处,有些不自然,但神情依然冷漠。

“你是朕的嫔御……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听他这么讲,陆银屏顿时开了窍。

原来他在吃哥哥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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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屏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一脸谄媚地笑:“我以为什么呐……那可是我亲哥哥,一个娘生的。”

拓跋渊扬起下巴并不看她:“他也是男人。”

话音刚落,胸前便是一热。

拓跋渊低头,见她搂着自己的腰靠在自己胸口。

“我听您的。”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只跟您搂搂抱抱,这成体统吗?”

琢磨

何谓「体统」?

规矩、身份、面子,合而言之,但凡人事,立了体统,有了规矩,才有面子。

眼下天子美人在怀,又得了许诺,面子赚了回来,简直春风得意。

顾不得东堂内脚下的那片金砖曾站过多少直言上谏的臣子,现在站在这儿的是陆银屏

拓跋渊心情大好,胸口不闷了,眉心也不疼了。腰间是陆四的手,一低头还能看到她在笑,带着倾慕和得意之色。

“真丑。”他嘲讽了一句。

可手指却捻起她下巴,将那两瓣吃了下去。

“不行,今天是斋日,不能这样……”陆银屏慌慌张张推开他。

天子将她箍入怀中,鼻尖相触,碰得她鼻梁发酸。

“只亲一下,不做。”他捧起她的脸来,“何况欲贪能自渡。”

欲贪能解,欲贪能断,欲贪能自渡。

这场吻持续了许久,直到陆银屏饿得肚子咕咕叫。

拓跋渊放开了她,又揽过她的腰肢,二人一并向外走去。

李遂意远远地看见二人相携而来,料定是贵妃摆平了极难摆平的陛下,心道还是美人计奏效。

“徽音殿备好了膳食,正要请陛下和娘娘回去用,奴未敢打扰,可巧二位主子就出来了。”李遂意在一旁猫着腰走路,笑得像狐狸。

“我还未同您一起用过膳。”陆银屏道。

然而天子却将她送到宫门口,淡淡地道:“朕还不饿。”

陆银屏松开了广袖下被他牵着的手。

“不饿拉倒,省我一双筷子。”

李遂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陆贵妃已经走了进去,李遂意赶紧扯了扯天子的衣袖。

“陛下,进去吧,不然又要一番好哄。”

天子抿了抿唇,仍是进去了。

汉家门阀饮食清淡,偏爱素食茶饮,鲜卑贵族则好牛羊荤食、酪浆。

可陆银屏偏爱甜点,天子好食斋饭,本来吃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却因奇怪的喜好和习惯竟吃到一起。

陆银屏边吃边瞧,见他进食尤其斯文。想来应是裴太后以世家规矩教养,让这位帝王行止之间都成为贵族典范。

用完膳便要消食,纵然吃得不多,陆银屏也扯着他来院子里逛。

二楞子远远地望着他俩,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只得缠着秋冬在一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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