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套房子,保全向兴学余生有家可回,无风无雨。
他到走也没把真相说出来,留一句轻飘飘的“我们谁也不欠谁”。
向兴学欠他,欠他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的六年,还欠在一起之后的五年,欠冷战后信询全无的三个月,欠一无所知。
又欠向俨的细心才换回来的一条命。
欠了这么多,该怎么还呢?
第43章心疼
向兴学把狗牵到车上,坐在驾驶室里打向俨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不确定向俨是忙还是刻意地不去接他的电话。
他把手机立在支架上,开着免提又一次打了向俨的电话。
意料中的无人接听。
中英文提示语在车内不断地重复,声音凛冽过荒原上的风。
向兴学看着方向盘上的车标,又喉咙发紧——三百多万的车,也被向俨留下来了。
向兴学从未想过自己能值那么多的钱,他以为他全部的身家不够买一块劳力士,向俨却断断续续地在他身上砸了几大百万。
房子,车子,票子,手表,衣服。花钱如流水。
他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身体里的汁液全从眼睛里流了出去。
狗子扒在驾驶座靠背上,用爪子去拍向兴学的胳膊,舔他的脸。
向兴学转身把它按回后座,摸了摸狗子的脑袋,“我们要把你妈妈找回来。”
他把车开到了医院,去找相熟的护士。
“向医生啊,前段时间他不是请了病假吗,回来之后就申请去——去哪里来着,S市人民医院?还是S市第一医院,去学习去了。怎么,您一个做叔叔的还不知道他去哪儿?”
向兴学想笑笑,笑也笑不出来。
小护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您去问问赵主任吧,赵主任因为这事儿发了几天的火,他肯定知道向医生去哪儿了。”
向俨去了人民医院,医院在S市,从桐城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赵主任说,这种形式的学习,像块跳板,年轻医生的表现如果被人医认可了,就能一直留在那里,走了便是走了,难有归期。
走了就不回来了。
桐大附院的门诊大厅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儿童输液区也没有变。向兴学一路走到大厅的玻璃门前,用鼻子不断地嗅,医院有医院的味道,向俨工作的时候身上就是那种消毒水味,没有草木香气好闻,却照样能让向兴学欲罢不能。
但他已经很久都没闻着了。
空气里是向俨身上常有的味道,却不是向俨的味道。
向兴学推开玻璃门,看到街边的花店摆着几桶百合和康乃馨在外边,还有之前庄秋白送给向俨的花。
好像叫鸢尾花,蓝紫色的花瓣里藏着明黄的心。
他突然有点儿好奇庄秋白送蓝色鸢尾花是什么道理。
“您好,我想问问,这个花的花语是什么?”
“那要看送花的人怎么理解了,每种花都有许多重意思,这种蓝色的鸢尾花可以表达偷偷的仰慕,或者赞美对方素雅大方。”
花店的小姑娘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大部分人都不太了解鸢尾花,我们店里都拿它做花束里的点缀。”
向兴学点点头,“嗯,我原来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他忽然想起向俨收到花的时候,一口就叫出了名字。
向俨是懂花的。向兴学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他在几天内经历了大量的感情奔涌,这会儿对注入胸腔的热流和深入六脉的澎湃已是见怪不怪。
向兴学安静了一会儿,随后问:“请问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
“满天星一般用作陪衬,花语有思念、梦境、配角。”小姑娘笑了一下,“还有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