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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栎没想到事情能闹这么严重。
舅舅只说表弟偷车不成恼羞成怒揍了人家,他本以为只是赤手空拳地打架斗殴,没想到他表弟竟敢直接拿啤酒瓶给人开了瓢。
被打的是个年轻男人,脑袋上被缝了七八针,裹满了纱布躺在病床上挂水。他的亲朋好友估计都来了个遍,病房里挤了十几口人,顿时显得更加闭塞和拥堵。谈栎一进病房脸上就不知道挨了谁的一巴掌。这巴掌甩得极狠,谈栎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抡倒在床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团团围住,有人用皮带把他的手扣在了床架上。
谈栎回头的时候舅舅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朝后喊了几声,没人应他。病人的家属按着他的脑袋把他重新推回病床旁。他们开口就要十万块,不然就要起诉他表弟。
“我们咨询过律师了,你弟弟这个故意伤人罪是要判刑的,可以判三年,除非达成谅解。你心疼你弟弟,我也心疼我弟,不说他今天的治疗费,后续要是有后遗症要检查什么的你都要负责!真不怪我们生气,我们这纯属无妄之灾。被偷了东西还要被打,到现在你们全家一句道歉都没有!连今天的医疗费都没说给!”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替我们全家给你们道歉。”谈栎被捆在床边,这个高度让他站也站不直,只能半蹲着,“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今天的医疗费肯定全部由我们负责,后续的费用我也会负起责任。但是……但是这十万块……我真的,我们全家都拿不出来……能不能……能不能通融通融?”
“你跟他废什么话?”旁边一个个头高大的男人不耐烦地走上前,“你跟他们家这种人废什么话,你没听他弟说么?打死我们也是我们活该!这种素质的人家人能好到哪去?”
他指着谈栎的鼻尖情绪激动地骂道:“就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就他妈等着让你弟弟坐牢吧!反正就他那样的,现在不坐牢以后还是会坐牢。说不定他妈的是杀人犯!现在进去还不用判死刑!”
“别、别!”谈栎赶紧抓住那人的衣袖,“钱我肯定赔给你们,但我、但我真拿不出那么多来……能不能多通融通融,求你们多……唔!”
左脸又被抡了一巴掌,谈栎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说到一半的话也被这巴掌打断。他像是被吓到,也像是没反应过来,只保持着这个姿势愣愣地跪坐在床边。
“行啊,我给你通融。”高个头男人又反手抡了他一巴掌,“我给你通融,一巴掌给你通融一百块钱,现在只要还我九万九千八了。还要继续通融吗?”
谈栎低着头,没说话。他的脸被这两巴掌打得发麻,鼻子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他抬手摸了一下,是流鼻血了。
男人依旧在不依不饶问他:“还要通融吗?啊?还要不要?要就把头抬起来继续挨打啊!”
房间里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挺多都是混混模样。看见这场景反而都笑了起来。
男人见谈栎不说话,抬手又想扇几个巴掌。刚刚被搜身没收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男人抬手看了看:“周总?你老板啊?”
谈栎猛得抬头看着他。
“你老板知道你干的这些破事儿么?要不我告诉告诉他,看看你公司还要不要你?”
“别……别接,别告诉他!我赔你钱……”谈栎憋着眼泪,因为脸慢慢肿起来,话也说得口齿不清。
“现在知道怕了?就要告诉你们老板,让他来治你。什么单位招到你这样的人都要倒霉!”他笑着划开谈栎的手机接了电话,“喂,你是这个号码主人的老板?你员工家人偷车打人被拘留你员工带头包庇不赔钱你知道么!这种人你不开除,留着作乱为祸公司吗!”
周钦沂一接起电话就被里面传来的怒吼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莫名其妙,脸色有点儿茫然,把手机放眼前确定了的确是谈栎的号码,又放到耳边:“搞什么?”
“你员工!!包庇犯罪!拒不赔钱!!”
周钦沂皱着眉毛:“你把电话给他。”
男人挑着眉毛,把电话递给谈栎:“你老板要和你说话!”
谈栎叹了口气,只得用没被绑住的手接过手机:“喂?”
“谈栎?你他妈搞什么?赶紧回来我等你半天,饿死了。”
“对不起周总……我现在、我现在有点儿事。我今天回不去……”
“你又惹什么事儿了?刚刚谁在那儿叫唤呢?赔什么钱?谁犯罪了?”
“真没事……”
“你他妈当我傻啊?我最烦人骗我。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听见没有。”
谈栎顿了顿,他有点担心周钦沂觉得自己麻烦太多,不愿意再理自己了。但他也实在不敢说瞎话骗周钦沂:“是……是我表弟。他把人……打住院了。”
“你表弟把人打住院了关你什么事儿?他没爸妈啊。”
“我得管他……他爸妈……他爸妈很忙,没空。”
“哦……所以对面这是在问你要赔偿是吧?他们要多少钱?”
', ' ')('“……十万。”
“草……你弟把人打残了?”
“没有!但是……拿啤酒瓶砸人脑袋了。”
“真牛。”周钦沂乐了,“你弟真牛,我都不敢随便拿酒瓶砸人脑袋,砸不好就出人命。你弟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呢?”
他想了想又问:“你在哪呢?我过去吧。我真服了你了。你有事儿不会早说么?害我等你半天,脑子有病。”
谈栎自动忽略了他后边儿一串抱怨,给他报了医院地址。
不到半个小时周钦沂就到医院了,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朝外看他。没人上前像刚刚对谈栎那样二话不说就给一巴掌。周钦沂比屋里大多数人都要高要壮,往那一站还挺有压迫感。
他看见谈栎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紧紧皱起眉毛。刚刚挂掉电话之后谈栎还被人揪着头发扇了好几个巴掌。他不会闹事儿也不会说好话,大家都逮着他往死里欺负。所以现在谈栎两边脸都肿得特别厉害,脸颊也红得不正常。嘴角有点儿破皮,鼻血的痕迹没擦干净。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揍过。
周钦沂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帮人什么意思?
他把门哐当一下甩开,指着谈栎被皮带勒红的手腕,“怎么?这是干嘛?非法拘禁啊?”
刚刚那个高大的男人这会儿也矮了周钦沂小半个脑袋,他虽然看着壮,但不像周钦沂那样一看就是练过的身材。所以虽然硬着头皮跟周钦沂顶着,其实心里也有点儿发怵:“怎么,你们伤人还有理了?你看我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今天不赔钱,你、你也别想走!”
周钦沂眯缝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绕过他蹲到谈栎跟前。没人敢上来拦他。
他把谈栎手上的皮带解开,揉了揉他有点破皮的手腕,又用手轻轻掐了下他的脸:“别说,你这副样子还挺招人疼。”
他压低声音逗谈栎:“也就这帮逼人都是直男,要换我,就当场把你上了。”
谈栎被他掐得嘶了口气,没说话。
周钦沂又拽着谈栎的胳膊把人拉起来。谈栎这会儿蹲得腿已经全麻了,只能靠着周钦沂借力。
周钦沂还挺乐意的,单手搂着谈栎往外走。
医院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把病人的亲属隔开,给周钦沂让了条道。一个有点儿上年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跑过来:“钦沂啊!你怎么来了?”
“我朋友在你医院挨打呢,我能不来么?”
“怎么回事?”他看看身后的主治医生,“去处理一下这里。钦沂,来来,去我办公室聊聊。我好久没看见你和你爸了。”
周钦沂拉着谈栎一块儿上了楼,拐进了院长办公室。他轻车熟路从柜子里拿出个医药盒,拨了个酒精棉给谈栎擦嘴角。
院长有点尴尬地站在一边:“小钦啊……你收敛点,还嫌你爸不够生气啊。”
“你不告诉我爸他怎么知道。”周钦沂又把医药盒放回柜子里,“我看刚刚那帮人有活力得很,还有必要住院吗?看那房间挺好的,给更需要的人呗。”
“行,我觉得也是。”院长笑笑,“你爸好久没来我们这客座了。什么时候让他过来,我……”
“哎谈栎,上次你说你外婆是不是也在这儿治病?她……什么病来着?”
谈栎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有点局促地站着:“肾、肾衰,在这儿透析。”
“是不是周六排不上位置来着?”
谈栎刚想说不知道,还没问呢。就被周钦沂剐了一眼,连忙改口道:“啊……嗯。”
“那正好么,空出个病房。搬抬透析仪进去,你外婆就去那边透析。行么叶叔,卖我个面子呗。”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叶文很爽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会叫医生多注意老人家。”
“行,那麻烦你啦。”周钦沂笑得还挺可爱,“我会让我爸多来你这儿坐坐,晚点儿咱们一块儿吃个饭,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走吧谈栎。”
三两句话就把谈栎没着没落那么久的事情给解决完了。
从办公室出来周钦沂就没了笑容,面无表情拽着谈栎往外边儿走。谈栎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只惴惴不安跟在后面。
半晌,他才开口:“那个……周总,单人病房……还有机器,多少钱呢……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还会要你付钱么?”周钦沂斜他一眼。
谈栎缩着脖子:“那……我弟打人的那边,是不是还要赔点钱……毕竟砸了别人脑袋的……”
“哎,谈栎。”周钦沂转过身看着谈栎,“我说你脑子有病,你他妈还真的有病啊?”
“什……什么?”
“是你砸的人吗?是你儿子砸的人吗?不是吧。你表弟有爹有妈怎么就非要你来赔钱?你是什么圣母吗?还是你犯贱,不被人打不舒服?被捆那扇巴掌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你丢人,还想着赔钱?怎么?被扇出感情来了?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回来
', ' ')('上医院大门口给人表演扇巴掌去?我给你把事情解决了你受着不就行了?你还给自己找事儿啊?傻逼不傻逼。”
谈栎被周钦沂这一连串骂得抬不起头,还好院长办公室这层人少,几乎没人路过。
周钦沂骂完人转头就走,谈栎只好小跑着跟在后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外婆的事,谢谢你。”
周钦沂笑了一声:“你还真挺贱的,被我骂成这样还跟我道谢。”
谈栎小声道:“一码归一码吧……”
于是周钦沂停下脚步。
说实在他是有点儿不耐烦谈栎这个个性。要不是因为谈栎乖顺好操,他真不愿意跟一这么墨迹的人说话。不过这会儿看着谈栎一脸狼狈的样子他又有点儿心软。他抬手在谈栎肿起的脸上一点点抚摸过去:“肿着挺好看的,你也别去找别人了,以后我就能天天把你脸给打肿,你说行么?”
谈栎吓得抬眼看他:“别……别。”
这眼神跟小动物似的惊慌,看得周钦沂磨了磨后槽牙。他突然揪着谈栎的后领就把他往怀里拎,喊住谈栎的嘴唇用牙齿轻咬着,又缠着他的舌头跟他一通乱吻。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儿气喘。
周钦沂搂着谈栎冷静了一会儿,又凑到他耳边撒娇:“今天晚上给我口交好不好?谈哥,你学学吧。”
谈栎耳朵一下就烫了,不敢跟他对视,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他觉得周钦沂这人有点儿阴阳不定,上一秒还在骂他,现在又搂着他吻,说那种事。他怕自己说错什么又惹他生气。
好在周钦沂也不指望他回应什么。
“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周钦沂直起身子,把谈栎的手包裹在手掌里,一下下玩着,“吃火锅怎么样?好久没吃了,有点儿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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