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石城,皆为棋子</h1>
天边破晓时,最后一批民众也被驱尽了阴气,禾苗已是困乏至极,可胳膊上的伤如烧红的烙铁烫着她,被划破的口子在缓缓扩大。
普通凡人的祭术对神明的损伤并没有这么严重,可因为福聿扬官职在身,又似是具有仙缘,所以他的反噬会更严重。所以,当下禾苗和石玉必须尽快完成的事,就是找到掳掠男童的妖邪,救出丢失的男童。
太守府外,跪满了人,他们伤好后,不愿回家,他们俯首长跪,求禾苗与石玉救他们的孩子。
太守府内,房门紧闭,石玉看过禾苗的伤后,悲伤难抑,他跪在了她的面前,伏在她的膝上,低声呜咽。
禾苗抚着他柔软的墨发,安慰道:“等完成了福大人的遗愿,伤就会痊愈的,不止如此,我还能功力大增,所以,这也不全是一件坏事,还是有好处的。别难过啦。”
石玉肩膀颤动,他道:“师父,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我误以为我有能力控制阴兵,可到头来控制阴兵的人是孑遗君。我犯上天界,以为我有能力诛杀帝君,压得神君臣服,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帝君的圈套。是我的自负,我的莽撞,害了师父,也害了我自己。甚至于现在,我们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我杀不了帝君,昨日我和他交手,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我杀不了他。”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压得石玉喘不过气,他悲伤至极。
禾苗眼角也溢出了泪,她断指逃生,可却依旧不得安宁,天下之大,他们竟无处可躲。她眼中的柔情一点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坚定。
只是,这目光看向石玉时,又恢复了温柔。
石玉吸吸鼻子,抬手抹去了泪,他站起了身,看着禾苗,道:“师父,你休息吧,我去寻掳走孩童的妖邪。若是帝君与丞翊星君趁我不在,偷袭你,你就逃。”
“他们不惜牺牲满城百姓的命,就是为了耗损你我的灵力,此刻正是你我虚弱之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石玉慢慢俯下了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他看着她,道:“等我回来。”
禾苗温柔应声。
石玉到了门口,却又回过头看她。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哭过的眼睛,眼尾蒙着薄粉,一张瓷白面泛着柔光,分明与他相处这么久了,可他看向她时,她的心依旧会狂跳不止。
他笑着道:“我走啦。”
禾苗笑着点点头,她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她想跑向他,拥他入怀,甚至吻他,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好,太不矜持了。
房门关上后,禾苗躺在了榻上。
她闭上眼没多久,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门外传来十分软糯的声音,“神君大人。”
是福聿扬的孩子福嘉青,禾苗坐起了身,挥手,门就开了,待到福嘉青迈着小短腿移到了近前,她笑着道:“怎么啦?”
这孩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福嘉青一直到了床边,他伸出了手,道:“神君大人,抱抱。”
这孩子她也就才见了一面,还是早上苏安领着的时候见的,并不熟络,而且孩子那会儿瞧着似是怕生的。
禾苗下了榻,牵着他的手边往门外走边道:“是你娘让你来寻我的吗?”
福嘉青走了两步,就立在原地不走了,他道:“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禾苗蹲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说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福嘉青眼神闪躲,可最终还是盯着她看了,他道:“我想拜神君大人为师,做神君大人的徒弟。”
禾苗笑着道:“我对徒弟可是很严格的,要是犯错,我可是会吊起来打的。就像这样。”灵力化作绳索飞出,拴着枕头掉在了房梁上,本命神武凝成绿藤抽打了起来。
福嘉青仰起脸看着被抽打的左摇右摆的枕头,眼睛、鼻子一瞬间就都红了,哇得就哭出了声,他边抹泪,边道:“娘。”
“你先别哭,你别哭。”禾苗急忙哄,她只是想劝福嘉青放弃拜她为师的想法,她根本没料到孩子会被吓哭。
“我带你去找你娘,不哭了,好不好?”禾苗起身牵起他要往门外走。福嘉青却怎么也不肯走,他坐在了地上。
禾苗无奈,又继续蹲下了,她道:“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你不哭,好不好?”
福嘉青吸吸鼻子,哭声在一瞬间小了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期待。禾苗抬手,掌心蹿起了火苗,她笑着道:“好”玩吗?
她话没说完,福嘉青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而且哭得比之前更凶了,
禾苗无奈只能伸手将他抱起了,她轻轻拍着他,道:“不哭了,不哭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娘。”
福嘉青伏在她的肩上,边抽泣边断断续续道:“神君大人,收我做徒弟。”
禾苗沉默不语,她只想快点找到苏安,将孩子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