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已经驶上跨海大桥,夜半三更,桥上稀稀拉拉没几辆车,林卓安看了看后视镜,突然打了双闪靠边停下来,解安全带,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疯了你……”顾希芮酒都醒没影儿了,话没说完,副驾的车门被他拉开,夏日晚风温柔识意的扑面而来,吹散了倦意和防备。
“过来。”林卓安拉着她的手把人从车上拉到桥边,远处桥头的巨型钟楼上,顶着一弯新月,他指着巨钟上渐渐将要重合的指针,“看。”
“十八岁的第五年,生日快乐。”
“……dancingtothefeelofthedrum,leavethisworldbehind……”
敞着门的车里正传出那首英文歌的曲调,顾希芮没大听明白,懵懂的看着他,“什么第五年?”
林卓安双手抓住栏杆,把她围在中间,看着她诚心诚意的发问,眉间隐动,抿直了唇线。
顾希芮觉得身子被他搭在两边的手臂缓缓收紧,突然呼吸有点滞,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低下头,深沉的嗓音掺着和暖的笑意落在她耳边,“小傻子,是想你的第五年啊。”
话落,脑后突然被他大手一扶,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唇角,征询般的轻吻两下,然后带着力道覆在她柔软的唇上。
远处钟声同时响起,透过空气介质荡散在海面上,顾希芮浑身绷直,五感似乎一并失去作用,转而集中在她的唇齿间,清晰的感受着他的轻咬慢碾,在大脑里形成仅有的认知。
林卓安,在吻她。
车里的乐声穿过钟声的间隙婉转入耳,恰好严丝合缝的对上了节奏,短暂而又悠远的交响成章。
“……trytostealakissatthebridge,underavioletmoon……”
寂静午夜,十二重钟声绵长,桥边一对男女,两个人的笙歌鼎沸。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借着灯光,林卓安看了一眼缩在旁边的小人儿,没忍住笑意,“脸还在红?”
小丫头不理他,把头扭过去埋在臂弯里。
与头先坐在桌子上,足不沾地、气贯长虹的教训那几只孙子的,简直判若两人。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顾希芮正要伸手开指纹锁,被人从后面拉住。
“等等,先把这个戴上,进去猜猜礼物是什么。”林卓安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眼罩。
“你都快三十了,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送礼贵在价格,别整这些虚的。”顾希芮心里揣了个兔子似的,只能小声嘟囔。
“……那你一会儿能不能像傻白甜一样,假装有被惊喜到?”林卓安捏捏她的小下巴尖,“别紧张。”
替她仔仔细细戴上眼罩之后,他牵起她的手,打开了家门。
进门走了大概十几步,应该是到了客厅。
林卓安拿了一个小盒子放在她手里,“摸得出来吗?”
“嗯……”顾希芮打开盒子,摸索着拿出里面的东西,金属质地,掂着挺有分量的,上面凹凸不平,一端是链子,另一边是几个小珠子,摇起来有点细微的响动。
“项链……不对,金锁吗?”
“对,长命百岁锁,”林卓安拿过来收好放在一边,“你出生那年,我记着家里好几个长辈都送了你这个,我也给你补上一个,祝我的小丫头平安无虞,百岁无忧。”
“哈……好,金的吗?我喜欢!”顾希芮作势要摘眼罩,被他按住,“等下,还有。”
他又拿了个长方形的盒子放在她面前,“伸手。”
“这个简单,笔啊,”顾希芮一摸就笑了,“这是送我的吗?现在除了签名也用不到笔了吧?这个不实用。”
只听身侧的男人顿了顿,沉声道,“……是金笔,不光笔尖,笔杆也是纯金的,上面镶了一颗海蓝宝,还刻了你的名字。”
“……”
“我宣布以后写文就都手写了……”小丫头赶紧护住那支金贵钢笔。
“你一岁的时候抓周,抓到的就是笔,”他笑了,“那天用的还是我的铅笔,当时钱、存折、金银首饰你什么都没碰,就一把抓住了我的铅笔,谁要都不给,小叔公和太爷爷都很高兴,说顾家会出个文化人,小不点视金钱如粪土,”他话锋一转,“但现在看来,文化是有的,粪土么……”
“粪土可是植物生长需要的养分,我这祖国的花朵不能少了养分,视金钱如粪土也没毛病,”顾希芮赶紧发挥文化水平强词夺理,“出生,抓周的礼物都有了,你不会也像那些土豪送礼一样,一下子把我23年的礼物都送了吧?”
手段老套了点,但是我喜欢。
林卓安弯腰在她侧脸上亲了下,“一样,也不一样,你都猜完再说。”
第三件礼物是一台精致的小钢琴,精确复刻斯坦威大三角,但是是小朋友的玩具钢琴尺寸。
“那年你开始喜欢乱弹琴了,小婶婆挺高兴的,说喜欢艺术长大了有气质,可叔公被吵的偷偷跟顾长江吐槽,说臭小鬼弹琴弹得像砸墙,简直是拆迁艺术,长大了别有包租婆气质就谢天谢地了。”
顾希芮:“……”
行了,记仇了。
“这件,芭比娃娃,你三岁上幼儿园,学会过家家了,总是回来说,长大了要嫁给‘安安’做媳户,”林卓安捏捏她的手,“现在终于长大了,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