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记得了。”顾希芮有点心虚,她确实不记得了,但有种被说中了少女心事的慌乱,如果不是有眼罩,他一定会看到她目光躲闪。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林卓安轻笑,又把下一件礼物放在她手里。
四岁,顾希芮开始臭美,要自己挑衣服穿,林卓安送她的是公主裙,层层叠叠的绸缎和薄纱上面缀着花骨朵,她隐约记得哪家高奢有过类似的成人礼服。
五岁,顾希芮学骑自行车,林卓安送她自行车和全套护具,她在小自行车的前面摸到了个不知是牛还是马的logo。
六岁的旱冰鞋,七岁的小书包,八岁的小泳衣和救生圈。
九岁的cd机,十岁的翻译器,十一岁上台领奖的白衬衫与格子裙。
礼物越拆,她就越紧张,惊喜过后是成倍的期待。
这跟土豪买几十件奢侈品送人,确实一样,又不大一样。
林卓安送的礼物,每一件,都是她亲历过的时光。
每触摸到一件礼物,就勾起她一段回忆,像是翻看旧照片,又像是用老式录影机播着笨重的录像带,看着分辨率奇差满屏噪点的画面,依然笑得前仰后合。
他宽大的手掌包握着她的手,二十几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人生从她手中不疾不徐的掠过,他精准的记得她从小到大发生过的那些平平无奇的琐事,浪漫的浓缩又细致。
林卓安仿佛无声的说,我在陪你长大。
“后来我回了林家,”他声音稍沉,“我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是跟着林家人一起在医院的鉴定中心,等着拿亲自鉴定的结果,林家人对着我,除了爷爷,没一个脸色好的,但我那天很开心,因为收到了你寄来的生日礼物。”
顾希芮拆着礼物的手一顿,她好像有印象。
那时她才知道顾长江夫妻对他不大好的事,以为他是被逼无奈才回去林家,同情使然,就赶在他生日前夕,寄了生日礼物给他。
那时候没有网购,也没有快递,她翘了一节课,一个人跑去邮局,给林卓安寄了一大盒叔叔从国外带回来的糖。
“你还附了张有音乐的贺卡,记得吗?”林卓安轻轻摸着她的侧脸,回忆道,“大侄子,难过的时候吃颗糖,你就会发现,世界上还有东西是甜的。”
顾希芮突然被他抱进怀里,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里都沾染了潮气。
“你都没说过……”她闷声说着,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既然他们对你不好,你回来就是了,顾家还养不起你么?”
“小傻子,”林卓安直起身子,“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走不可吗?”
她摇摇头,下一秒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不像先前在桥边那样,林卓安这次吻的有点凶,有点用力,还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
半晌才放开她,他声音粗沉,“就因为这个。”
因为你,因为喜欢你,因为想要成全年幼时玩笑许嫁的你,也想向死而生剑走偏锋,拼他个不破不立。
林卓安缓了缓,拍拍她的头,“懂了?还是需要再给你解释解释?”
小丫头抿了下被他“解释”得发麻的嘴唇,点点头。
“继续拆礼物吧。”他满意的笑着,把又一件礼物塞在她手里。
十二岁出席生日宴时佩戴的满钻小皇冠,十三岁风靡全校的casio手表,十四岁的泰迪熊,十五岁追的爱豆的写真集。
还有十六岁的音乐盒,有小人儿跳着舞转圈之后接吻。
十七岁的午夜场双人电影票,有爆米花和可乐的情侣套餐。
以及,十八岁成人的第一件高定礼服、高跟鞋,手包还有项链。
“那年原打算带回来的,结果没送出去,”林卓安说起来颇感无奈,“真是造化弄人。”
顾希芮抬手摸索过去,摸到他的肩膀,抱了抱。
“累了?后面的我帮你拆吧,”林卓安揽着她慢慢向前移动,“你说成年以后要买的第一个包包得是香奶奶,你说女孩子一过二十岁就该用眼霜,还有我听说送女孩子绝对不会送错的,tomford全色号口红礼盒。”
“都是消费主义洗脑,”她听到这个笑了,“我一支口红能用半年。”
“哦,那以后可能不需要那么久。”
“为什么?”
他俯身贴着她的唇角,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你需要经常补妆。”
小丫头耳朵发热,偷偷用手背贴了贴。
然后被他捉住手,套上了一枚戒指。
“去年领证的时候就想送你,但你走了,上次给你戴上,你又摘下来再没戴过,”林卓安叹气,“同一个戒指,三次送给同一个人,收藏它的那位要是知道了,大概要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了。”
“嗯?谁?这真的是以前在机场见过的那个……”
“嗯,”林卓安替她调整戒指,“不是邀功,但找到它,再说服收藏者卖给我,真的是非常艰难。”
“收藏它的是个隐形富豪,世界各地的跑,很少露面,我辗转联系过许多次,出多高的价都不肯卖。”
“那你怎么拿到的?把人打住院了?”
“怎么可能,”他笑着捏了把顾希芮的腰,“后来我亲自找了他一趟,给他大概讲了讲你,还给他看了你的照片。”